第三十七章 曲終人散(1 / 2)

這些話,有意無意地都飄進了封不平的耳朵,讓他內心焦狂欲炸,他從二十五年前便遵師命,在華山之外找了處幽靜之地,刻苦修煉劍法,十五年後,終於被他悟出了一門“一百零八手狂風快劍”的絕世劍法。

滿以為此行必定能一雪前恥,擊敗嶽不群之後掌控華山掌門之職,卻不料被一個嶽不群的弟子就逼到了如今這種狀況。

即便是最終他能擊敗令狐衝,繼而再取得了華山派的掌門之位,又有幾個人能服他?

就如徐陽所說的那些話一樣,即便是極為難聽,但封不平偏偏無可辯駁。

連個嶽不群教出來的弟子都打不贏,還談什麼嶽不群不會教弟子,自己來便能光大華山派門楣?

丟不丟人?

令狐衝如今不過三十歲都未到,已經可以和自己對劍數十招不露敗像,若是假以時日,待他內功大成,到時候自己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想到此處,封不平不由得狂嘯一聲,頓時劍法驟變,其勢如狂風驟雨般,攻向令狐衝,一時間劍鋒激散處,赫然如出現了數十個劍尖一般,直刺向令狐衝周身各處。

這便是他最厲害的“一百零八手狂風快劍”了,劍勢中發出隱隱風聲,如悶雷,如虎吼,劍招更是一劍快似一劍,激出的風聲也越來越強,可見劍法威力奇大,劍身處卷起的風聲漸漸擴散,整個大廳裡倒有大半被卷了進去。

嶽不群等人早已停下了手中的劍招,兩名衡山派和泰山派高手已經退在了一旁,他們誰都沒想到,僅憑令狐衝一人便能敵住封不平,時間一長,兩人便漸漸吃力,明顯不是武功更高的嶽不群夫婦的對手。

既然如此,還不如趁早退開,免得平白惹出一場血光之災。

此刻令狐衝便如百丈狂濤中的一葉扁舟,被浪頭打得飄來蕩去,但架勢小舟的船夫偏偏韌勁十足,於風口浪尖上搖擺不定,但總在千鈞一發時穩住局麵,不會顛覆。

嶽不群原本便想上去解圍,然而看到現在這種情況,反倒不急於一時了。

“衝兒這次麵壁修煉,似乎劍法大進?”一旁的寧中則輕聲問道。

嶽不群點了點頭,心中難免有些疑惑。

封不平的劍法他剛剛才見識過,即便沒有樂厚的言語乾擾,他也沒把握戰而勝之,原本以為最多可以保證自己不敗罷了。

然而若是自己對上這狂風暴雨般的劍招,這就很難說了,就如自己藏了一手一般,這封不平也有些底蘊啊。

畢竟觀戰之人,始終無法體會到直接麵對這劍招之人所要擔負的壓力,嶽不群真的不能確定,他與令狐衝異位而處,自己能否堅持下去。

“衝兒這劍法,未免也好得太過了吧?”嶽不群似是在回答寧中則的疑問,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莫非他真的是練劍的奇才?

還是從前他故意示弱,不肯使出真功夫?

嶽不群原本就是個思維縝密的人,思維縝密,有時候就代表著想法太多了。

但大敵當前,便是有什麼疑問,也不是重點,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轉眼數十招過去,封不平見自己使出這“狂風劍法”,卻依舊無法取勝,心中難免心急如焚,手上加緊,劍招一時間連成一氣,如海浪一般卷向令狐衝。

當局者迷,他卻不知道,令狐衝剛才已經是在強撐,若是在維持十幾招,他必定會不支倒地。

令狐衝體內內力原本就不足,以華山劍法應敵雖然對於內功要求不是太多,卻依然會不時消耗,此刻令狐衝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見封不平加快劍法,心中不由得憂心忡忡。

他倒是不是為自己的生死勝敗去擔心,隻是怕自己這一敗,華山派將要麵對的局麵會更難以處理。

若不是有獨孤九劍裡的步法口訣相助,恐怕他早就敗了,然而此刻,他覺得自己連腳踩七星的力氣也快沒有了。

勉力鼓起最後一絲內力,揮出一劍,令狐衝便已覺得天旋地轉。

然而,這一劍歪打正著,正暗合了獨孤九劍的要訣,所謂的“無招勝有招,不以內力合,不以強敵怯。”

封不平正將一手快劍使得氣勢如虹,如潮水般壓製了令狐衝,卻突然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恐懼感侵襲而來,眼見得令狐衝隨手使出一招樸實無華的“飛鳥投林”,居然從劍幕中直透而出,直奔自己麵門而來。

這怎麼可能?!

封不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連他都覺得無可破解的劍法,居然被這個後生小子輕輕鬆鬆地給突破了?

難道是自己過分擔心,產生了幻覺?

然而令狐衝劍鋒上的寒氣已經清晰可辯,甚至封不平都可以預見到,下一瞬間自己被一劍破顏的慘狀。

退。

急退。

死命退!

非退不可。

不退就要死。

封不平可不想死,

他怎麼舍得死?

他怎麼能死?

他不能死。

他要活!

於是,

退。

哪怕這一退會讓他顏麵喪儘,哪怕這一退,可能終生無望攀登劍道的巔峰。

他依然選擇,

退!

他還有大把的人生要過,他還要做華山派的掌門,他還想做五嶽劍派的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