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丹青生(1 / 2)

四人走過一個大天井,天井左右兩旁各植了一棵老梅,枝乾如鐵,極是蒼勁。

或許便是當年虞允文親手植下也未可知。

來到大廳,丁堅先請二人就座,自己站著相陪,由施令威進內稟報。

向問天見丁堅站著,自己端坐,未免對他不敬,但他在梅莊身為仆役,卻不能請他也坐,便說道:“林賢弟,你瞧這一幅畫,雖隻寥寥數筆,氣勢可著實不凡。”

一麵說,一麵站起身來,走到懸在廳中的那幅大中堂之前。

徐陽也跟著走到畫前,見畫中所繪是一位仙人,背對畫軸,向天仰望星辰的樣子。

此畫墨意淋漓,筆力雄健,徐陽雖並不懂畫,卻也知絕不是凡品,又見畫上題款是:“丹青生大醉後潑墨”八字,筆法森嚴,一筆筆便如長劍的刺劃。

徐陽看了一會,說道:“童兄,我一見畫上這個‘醉’字,便十分喜歡。這幅字畫,似乎蘊藏著一套極為不俗的劍術。”

徐陽此時領略劍意的本事,隻怕是天下第一的了,哪怕是風清揚,也未必有他這般眼光。

然而隨著他目光的掃視,那副畫不知不覺在他眼裡演變成了一套十八路的醉劍劍法,劍法頗為神異,脫出凡俗。

徐陽的注意力不由得被牢牢鎖住,與此同時,他並未察覺有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劍意如脫鞘而出般,從他體內噴薄而出,侵襲著周邊所有的人。

向問天反應極快,向後一縱躍出圈子,尚未來得及反應,丁堅也遠遠跑了開去,大聲說道:“這位林兄弟果然是劍術名家。我家四莊主丹青生曾說道:‘那日他大醉後繪此一畫,無意中將劍法蘊蓄於內,那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作,酒醒之後再也繪不出來了。’林兄弟居然能從此畫中引出劍意,四莊主定當引為知己。二位還請在此稍等,我進去告知四爺。”

說完便額頭冒汗走了進去。

心道,萬幸剛剛未曾在大門口強行比試,否則以對方如此輕易便看出四莊主劍意的水準,劍法必然在自己之上,尤其剛才那股奪人魂魄的劍意更是可怕,簡直是聞所未聞。

倘若與他鬥劍,想必定然大敗虧輸,不僅會丟儘了麵子,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了。

恐怕就是傳說中的風清揚親至,也未必有如此犀利吧?

看來那位童老兄,說話非但不曾誇張,相反還謙遜了許多,今日真是看走眼了。

向問天萬沒想到,一幅自己瞎胡扯一通的書畫,居然被徐陽看透了其中的精髓,甚至劍意四溢,也是有些出乎意料。

便咳嗽兩聲,遠遠躲開,不再打擾徐陽領悟,而改為欣賞其它的那些書畫。

不久之後,大廳外傳來一聲爆喝:“居然有人能看出我的劍意?我倒要見見是何方神聖?!”

叫嚷聲中,從廳外走進一個人來,長髯到腹,左手拿著一隻翡翠酒杯,臉上醺醺然大有醉意。

丁堅跟在其後,說道:“這兩位是嵩山派童爺,華山派林…林少俠。這位是梅莊四莊主丹青生。四莊主,這位林少俠一見莊主的潑墨筆法,便說其中含有一套高明劍術。”

那四莊主丹青生酒氣滿身,斜著一雙醉眼,端詳了徐陽一會兒,便問道:“你懂得畫?會使劍?”

這兩句話說來極為無禮。徐陽本還在思慮那套醉劍的路數,並不欲理他,但見他手中拿的是一隻翠綠欲滴的翡翠杯,又聞到杯中所盛是梨花酒,便說道:“白樂天杭州喜望詩雲:‘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飲梨花酒當用翡翠杯盛之,沒想到四莊主果然是喝酒的大行家。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丹青生被徐陽先前幾句話挑動性情,知道對方是個極為懂酒的,心中大樂。此刻明知對方用得是激將法,依然急切問道。

徐陽一笑,道:“可惜四莊主飲了一輩子酒,舞了一輩子劍,卻從未飲過極品好酒,從未見過絕世無雙的劍法!”

丹青生黑著臉看了他半天,忽然仰天大笑:“你這豎子狂徒,我還道有什麼高人前來拜訪,卻原來是個無知小輩!走、走!梅莊不歡迎爾等!”

此話一出,徐陽倒並沒有覺得什麼意外,反而是丁堅嚇出一身冷汗。

方才他可是被徐陽一陣劍意直接嚇跑了,請四莊主來本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想來兩人於劍之一道都是涉獵甚深,想來會有些共同語言。

沒想到兩人方一見麵,居然針尖對麥芒,互相看不上眼,幾乎是要打了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

徐陽依然慢悠悠地說道:“在下知道四莊主不服,也知道四莊主自詡酒劍兩道無雙無對,不如你我打個賭,如何?”

四莊主丹青生冷笑道:“你若說彆的我不懂,也就罷了,於酒、劍二道,若說這世上比我懂得多的,或許是有的,但恐怕絕對不包括閣下在內。”

徐陽道:“不如這樣,在下若是能拿出一種酒,是四莊主從未飲過,甚至從未聽說過的,並且比四莊主從前飲過的任何一種酒都好,四莊主怎麼說?”

丹青生大笑道:“若是真有這般奇釀,便是輸給你又何妨?你且列下條件,我便接了又如何?”

徐陽微笑道:“且不忙,既然說你不懂酒,也未見過無雙的劍術,兩個賭局我們索性並一局,賭得大一些!在下若是有一項敗了,便自承井底之蛙,並將新進搜集來,北宋大家範寬的《溪山行旅圖》贈予閣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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