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再說。先跟我走。”
巫潯竹兀自彎腰接過他手裡的行李,轉身往高鐵站外走去。
沈明燭握緊盲杖,微微側頭,在喧嘩聲、快門被按動的聲音、以及亂七八糟的腳步聲中,精準地
() 捕捉到巫潯竹的腳步聲,以及他拖動行李箱的聲音。
隨即他杵著盲杖默默跟了上去。
很快,兩人來到了地下停車場。
巫潯竹幫沈明燭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再帶他走進副駕駛。
原本巫潯竹打算關掉車門就走,猝不及防低頭一瞥,看見了沈明燭伸出手摸索著找安全帶的樣子。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沈明燭片刻,伸手幫他把安全帶拉了下來,再傾身而上。
“身體往後靠點。”巫潯竹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漠。
“哦。”沈明燭照做,是一副非常配合的態度。
見狀,巫潯竹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幫他把安全扣“哢噠”一聲合上了。
兩個人的身體短暫地貼近,複又分開。
之後巫潯竹冷著臉回到了駕駛座上。
汽車發動後,沈明燭開口問:“你還沒說,你為什麼會來?”
巫潯竹的聲音顯得有些莫測。“不想我來,你想讓誰來?司星北?”
沈明燭:“……?”
巫潯竹剛提到司星北,司星北的電話就打來了。
沈明燭接通電話,隻聽他道:“沈明燭?你到哪兒了?彆進高鐵站,等我去接你。是這樣的,這事兒我也是才知道——
“網上有個熱帖是關於你的。你有個鄰居在那兒留了言,說認識你。有網友不信,這鄰居為了自證,曝光了你的住址,還說知道你今天會坐高鐵走……
“搞不好會有人去高鐵站賭你。你彆進去。你隨便找個酒店或者咖啡館坐坐,等我去找你。”
“不用。”沈明燭道,“我碰到巫潯竹了,現在在他車上。我們可以一起走。你不用特意繞路。”
沈明燭其實也不確定巫潯竹是不是也要去越州,但無論是與不是,他不便麻煩司星北跑一趟,乾脆就這麼說了。
司星北的聲音不由拔高了幾分。
“沈明燭,你不覺得不對勁嗎?這個人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跑秀麗市去?!你馬上從車上下來!”
沈明燭感覺從一進高鐵站開始,遭遇的事情全都很奇怪,當即詫異道:“你吼什麼?”
司星北:“……”
這個時候一直冷冰冰的巫潯竹,聲音倒是突然溫和下來。
隻聽他道:“沈先生,把手機調成公放吧。”
沈明燭遲疑了一下,倒也照做。
隨後,巫潯竹對手機說道:“夏鏡元聲稱自己要準備托福考試,但其實每天都泡在網上。三個小時前,他第一時間看到了沈先生地址被曝光的消息,擔心他被圍堵,甚至被人跟上高鐵騷擾,於是給我打了電話。
“我住上海,離這裡很近,開車過來一個半小時就到了。正好我既不喜歡坐高鐵,也不喜歡坐飛機,本來就打算開車去越州,來這裡也不算繞路,就過來接沈先生了。司先生請放心,我會把他平安送到越州。”
司星北狐疑地問他:“你也要去越州?該不會你……也要
參加這個節目?”
“對。”巫潯竹的回答不僅讓司星北意外,也讓沈明燭感到意外。
“之前我有個做攝影的朋友去石橋古村附近采風,從而知道那裡發生了不少怪事。他將此事告知於我,我這才讓夏鏡元去曆練的。
“所以,如果‘進副本’就會沾染上因果,這個因在我這兒。該由我來替夏鏡元了結。
“我已經跟鄭導溝通過了。後麵沈先生的跟拍PD會是我。”
聽完巫潯竹的話,司星北那邊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之後他道:“沈明燭,你切回私聊,戴耳機,我和你單獨交代幾句。”
自師父死後,沈明燭就沒被人管過。
其實哪怕他師父還活著的時候,也是他管他師父,他從來不是被人管的那個。
沈明燭戴上耳機的時候,頗有點不耐煩。“嗯,好了,你說吧。”
其後,司星北兀自叨叨了許久,無非是說這些天他回家,花了大力氣查巫潯竹的來曆,可越查越覺得不對勁。
此人絕對有大問題,他希望沈明燭保持警惕,彆不小心中了招。
沈明燭敷衍地答應下來。
末了,隻聽司星北語帶幾分不自然地開口:“那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看了嗎?”
沈明燭輕聲反問:“我看得見?”
司星北:“……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說個話夾槍帶棍的,就知道之前在石橋古村,他是要求自己辦事,才裝得那麼好說話。
“最近忙著教女兒,沒上網,怎麼了?”
“沒怎麼。總之那些……那些都是胡說八道!你不要彆扭就行了。大家還是師兄弟,以後還是正常相處。”
他在說什麼?
我彆扭什麼?
結合剛才在高鐵站裡被圍住時聽到的話,沈明燭怔愣了一下,倒也反應過來了。
他當即道:“哦。我不會在意那些。再說了,我有未婚妻。”
電話那頭的司星北:“你……你什麼?”
駕駛座上的巫潯竹,或者說操控著這具身體的山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