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眼鏡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出幾步,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哎喲,這麼漂亮的姑娘,居然也被困在這裡啦!”
山澨當即皺眉,一把將沈明燭拉到自己身後,居高臨下以睥睨的眼神看向眼鏡男。“還不知道那出口會不會消失。我們先走了,你們願意跟上還是留下,隨意。”
語畢,也不理會這兩人,山澨拽著沈明燭的手腕就要離開。
“誒你等等,萬一這兩人——”
沈明燭剛說到這裡,就見那兩個人短暫地猶豫了一會兒,倒也迅速跟了上來。
看來,山澨並沒有再嘗試說服他們,而是冷著臉直接走掉的行為,反而進一步取得了他們的信任。
就這樣,四個人走向了不久前火火附身沈明燭後踹開的那間木屋。
過程中沈明燭得知那個眼鏡男名叫範正平,自我認知是個裁縫。
他本以為交換身份能順利地進行,然後不久後,一件令人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忽然有整整三棟清風弄23號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不好。該不會是這個世界在逼自己身後這兩個人進屋交換身份。
這無疑會打亂自己的計劃,影響他們交換身份的進程。
沈明燭這麼想著,被山澨拉住手腕躲進了旁邊的樹林裡。
在他們二人的身後,範正平看著憑空出現的洋房,也感到了極大的震驚。
他當即對身邊看不見一切的“沈明燭”道:“情況好像不太對勁。你救了我,我不會害你的!我們先跟著那兩人一起躲起來再說吧!”
於是這四人暫時都進樹林裡躲了起來,打算瞧瞧情況再說。
這期間沈明燭瞧向範正平,隻見他從樹後探出一個腦袋,直勾勾地望向洋樓的方向,表情顯得有些怔忡。
與此同時他不停喃喃自語道:“嘶……我感覺……這房子好熟悉……我好像經常看見他……我是不是常去這棟房子……給裡麵的夫人做衣裳啊……”
“閉上眼。彆看。不要有任何你覺得自己進過這屋子的想法。”
這是山澨的聲音。
山澨的話很有威懾力。
範正平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了,立刻就將眼睛給閉上了。
為了避免自己想那房子,他不停地在默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佛慈悲釋迦摩尼之光照耀大地……”
沈明燭瞥他一眼,再瞥山澨一眼,然後將目光看向了身後的“沈明燭”。
“沈明燭”麵露茫然,他的意識深處其實還沒有適應眼盲,也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得了。
他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能像浮萍一樣隨波逐流。
我當年剛瞎的時候……
也是這樣的嗎?
那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吧。
我真難以想象……整整八年的眼盲生活,我是如何忍受的。
思及於此,沈明燭下意識低頭,看向了手裡的那根老舊的、卻看起來很可靠的盲杖,這是他從木屋出來後,第一次生出這個東西或許真的曾屬於我的想法。
隻不過……隻不過它其實可以不必再屬於我。
如果我不把身份換回去呢?我豈不是可以恢複光明?!
當然,如果我適應不了當女生,我可以在跟“沈明燭”交換身份後,再去小木屋裡救一個男人……我可以用他的身份離開副本。
那樣一來,我就又能看見了。
至於那個成為“沈明燭”的人,對於他來說,這一切似乎有些殘忍。
畢竟他從此將成為一個瞎子。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他會在這個副本裡被困到死。
我是救他的人,取走他的一雙眼睛,那又如何?
對他來說,這是筆很劃算的交易!
更何況……木屋裡的所有【關押方】應該早就已經死了,就像被丈夫殺死的孟純,被妻子殺死的邢世才一樣。
既然如此,我不過是拿走一個死人的眼睛,那更是一點錯都沒有!
沈明燭知道這個想法很陰暗。
他一邊痛恨有著這樣想法的自己,可另一邊,他又會不由自主地被這個想法所吸引。
“付喪神”們的怨氣好似就聚攏在他周圍,誘惑著他做出這等低劣卑鄙的選擇。
他不知道自己是本性如此,抑或隻是受到了引誘。
或許我是本性如此吧。
沈明燭這麼想著。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不是他本身有了這樣邪惡陰險的想法,若不是他本身懷著怨天尤人的想法,那些怨氣豈能乘虛而入?
再下一刻,沈明燭想到的,卻是山澨剛才含著克製的怒意說出的一句話——
“沒有任何人能搶走你的身份、名字、還有記憶。”
我自己好像一點都不在乎我的身份、名字和記憶。
但是他好像很在乎。至少比我在乎。
被人掛念的滋味不差。
沈明燭忽然感覺自己其實還是挺重要的,至少對一部分人來講好像是這樣。
那麼……也許孟純、或者彆的什麼身份的人,對於他們現實世界的親人來說,他們也很重要。
既然如此,自己又豈能輕易剝奪?
“小燭,你怎麼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山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明燭抬起頭來,正好撞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睛。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什麼來。
沈明燭搖搖頭,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沒什麼。我想……我想該好好對你說聲謝謝。”
“謝我什麼?”
“謝謝你讓我覺得,沈明燭這個人,好像真的有存在的必要。我不該輕易把他丟掉。”
深深看了沈明燭許久,山澨點了點頭,然後強調般說:“沈明燭這個人,確實很重要。
“小燭,從前的你,再苦再難,沒有哪一次放棄過。所以,我知道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你都不會放棄你自己。因為你是沈明燭。”
那一刹沈明燭有種錯覺——
山澨比自己還更要了解自己。
沈明燭不再糾結其餘有的沒的,而專心朝那三棟一模一樣的清風弄23號看了去。
讓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隻見三個人幾乎同時從三個不同的小洋樓裡走了出來,他們皆麵容模糊,身形模糊,過了一會兒才重新變得清楚。
緊接著那三個小洋樓就全都又變成了小木屋。
那三個人則在周圍遊蕩,他們一臉驚恐與茫然,儼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對此,沈明燭倒是感到了些許慶幸。
看來這屋子不是給他身後的兩個人準備的。
為他們舉行交換身份儀式的房子還沒有出現,他必須抓緊時間,趕在下一個清風弄23號出現之前,將“沈明燭”關起來。
山澨儼然和他想到了一塊去,與他對視一眼後,快速對範正平和“沈明燭”說道:“走。我們趕緊離開。再有小洋樓出現,一切就來不及了!”
·
S城國際機場。
林寶蘭、鄭方等人幾乎一上飛機就在睡覺。
他們是臨時買的機票,擠在了經濟艙,也沒有去留意商務艙和頭等艙坐著哪些人。
直到來到了取行李的傳送帶旁邊等待的時候,林寶蘭首先發現了問題。
林寶蘭立刻用圍巾把自己的臉圍了起來,並迅速翻出一個鴨舌帽、一個口罩、一個墨鏡,給人氣很高、頗容易引人注意的司星北戴上了。
然後她迅速把鄭方、司星北等人拉到了一邊。
“怎麼了老婆?”鄭方往他們剛才站的地方望了一眼,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
林寶蘭也往那邊望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道:“B23號,是我們等行李的傳送帶。站在那邊上的人,都是和我們同一航班的,對吧?我告訴你們啊——
“那個穿紅裙子的女士,就是邢世才的老婆,‘山有靈鹿’。”
司星北不動聲色看了那個女人一眼,低聲道:“所以,她也去了越州。她該不會是和邢世才一起去的瀾海酒店吧?”
“不清楚。但邢世才剛死,她……按理她應該留在當地處理遺體,和警方做些溝通的。她這麼快就回來,確實不對勁。”
林寶蘭拿出電話,“我給小江說一聲,讓他們想辦法看下酒店監控。如果她想用玄學害丈夫,她根本沒有必要去越州,沒有必要去瀾海酒店。畢竟,這種時候,她離得越遠,嫌疑才越小。可她偏偏去了……
“這事兒不正常。也許搞清楚她出現在越州的原因,對我們搞明白整個故事會有巨大的幫助。”
兩個小時後,林寶蘭收到了江欣語發來的消息:
【跟酒店前台確認了,訂這間房的是女生,應該就是山有靈鹿】
【荀伯玉想辦法盜取到了監控,監控顯示案發前一晚,有個戴著帽子,圍著圍巾,看不清臉的男人,拖著巨大的行李箱去了1413號房,但經他們分析,這個男人有可能是女人偽裝的。結合現在的信息,他們推測這個女人很可能就是山有靈鹿,她偽裝成自己的丈夫邢世才,住進了1413號房;其餘監控他們還在進一步研究】!
木尺素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
:,
:,
:,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