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天普通國中生的日常(1 / 2)

這扇華美的大門在時光的沉澱下微微脫色,即使在光照昏暗的走廊中也能辨認出它曾經的奢華。

三個人沉默,靠在一動不動的大門前平複著自己的狀態,打量著這扇朗姆到生前最後一刻都沒有叩開的門。

在終於清掃了沿途亂飛的半妖們後,後援部隊也終於趕到。

匆匆趕來的行動部隊們除了神情嚴肅守候在門外的三人,隻看見地上一套破損的黑色西裝軟塌變形,仿佛是曾經有人穿著它站在這裡等候著這扇門打開,最終卻隻能突然從衣物中人間蒸發一般。

尋常的解毒藥劑對於攜帶者食屍烏毒素的朗姆而言幾乎無效,所幸感應到降穀零出事的幸村安定帶著一行人從另一側趕來,匆匆給麵色青黑的三人解毒。黑發少年上上下下掃視了一眼除了中毒幾乎沒有大傷的降穀零,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將溫熱的手搭在他們的傷處,手中亮起瑩瑩白光,那和金發青年剛才衣兜裡突然散發出微微溫熱的觸感相仿。

正是在那道暖流湧起後,本來被毒素衝擊得昏昏沉沉的青年,突然升起一種那家夥會迅速趕到並且前來給他解毒的預感。

果不其然。

“獻給水無小姐解毒吧,”金發青年衝幸村安定眨了眨眼,略顯虛弱的手勢比劃出了一枚禦守的形狀,“——畢竟,我有你的庇護啊。”

在一片緊張之中,門緩緩地自行打開了,眾人下意識地用槍對準座椅後呼吸沉重的老人。

說那應該是是老人,因為對方那如同風箱般呼吸沉重漏風,可對方又像在隱忍著什麼。

室內一片昏暗,隻有他們進門時帶動的微弱風流引起古舊的燭光曳動。

牆麵上的投影在微微晃動著,昏黃的古老燈燭之中,碩大的烏鴉投影尖銳的鳥喙剛巧正對著他們,仿佛隨時會脫離幕牆,化作黑影迎麵向他們撲來。

不——也許不是晃動。

華美座椅中,行動遲緩的黑影正拄著拐棍強忍著渾身的疼痛遲緩起身。

烏丸蓮耶剛剛服下迄今為止“銀色子彈”最成功的的版本——混合了科學側與妖血的、勉強算是大成的長生不老藥。

此乃專門為他研製的藥劑,還加入了從特殊渠道帶來的,生長於地獄之中的特殊藥草。

在此之前,他試用過的藥物,無一不是踩踏著無數人甚至是自己手下的血淚研製出的。可那些半成品不過能緩解他幾個月、至多幾年的壽命——長期以來積累的藥物副作用甚至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等待此藥已經近百年的他,在這種緊要關頭終於迫不及待地服用了下去。

在渾身鑿骨脫皮般的疼痛中,他幾乎將特製的扶手椅捏碎。

在這樣劇烈的疼痛中,他依舊能聽到隔了一扇門的朗姆那刺耳的撓門聲。直到那聲音最終消散,他都沒有出聲回應哪怕一句話。

——那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不過是著幾十年來相對好用的一具實驗體而已。再說了,對方的狼子野心,他並非不知情。

隻要他能夠擁有在陽光下自如行走的能力,成為永葆青春的那個自己,不用再受無慘血液與他人造半妖血脈相互作用後那短暫壽命的詛咒——

這些作為消耗品的屬下就沒有什麼作用了。

曾經長著鳥喙,完全脫離的他,燭光之中的影子竟然正在漸漸複原為人形。或者說,他麵部的灰黑色烏鴉羽毛漸漸蛻落,露出他新生皮膚下柔嫩如新生兒的皮膚。

用妖怪的語言來說,那可以成為成年後的“化形”。

這是在場的所有人第一次見到這位一個世紀以來在背地裡掌控著組織,掌控著幾乎可以支配半個日本的大財團的男人。

他的身體內血液幾乎像沸騰的開水,血液翻滾起劇烈的氣泡,這氣泡巨大到將他的皮膚撐出波濤洶湧的浪花。

在全身的皮膚幾乎崩裂開,腥臭的血液順著溝壑汩汩流淌之後,浴血重生的烏丸蓮耶最終睜開了他的眼睛。

他的行動如上了鏽的發條般遲緩,在緩緩轉過身來麵對眾人後的烏丸蓮耶的雙眼如同渾濁臟汙的血液。

可在半蛻人皮之下,儼然是一名意外年輕的男性。

他毫不在意地抹去另半邊連鬆脫的血糊糊人皮,感受著自己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肌膚,發出一聲來自心底的喟歎。

這樣富有生命力的鮮活手感……

百年的韜光養晦並沒有給烏丸蓮耶的實力帶來什麼提升,他一直以來做的不過是在組織的背後發號施令。

在幾十人對他一個人的圍攻中,尤其還夾雜著大量異能側成員的較量中,他毫無懸念地落敗了。

一度驚慌忌憚的他,其實對於對自己的敗局沒有什麼感觸。

多年之前——那是比大正還要早的時期了,他的體內屬於無慘的血液就已經被無慘用於融合他體內的妖怪血液。

人類是無法逆轉時光洪流的。

對著一臉懵懂的少年,他憤怒地喊出自己這幾個月以來的最大困惑:“但是為什麼——你卻可以?”

——為什麼,被神明寵愛的你卻可以天然有這樣的特權?

幸村安定想到了行動前他所看過的資料,這樣無法見光的形態……

烏丸蓮耶撞破了此處不知多厚的牆壁,急不可耐地想要在最後碰觸黎明到來時刻緩緩升起的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