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第一天,正值盛夏,空氣燥熱窒悶,人多的地方彌漫著一股黏膩的酸味。
厘央憋著氣擠出擁擠的人群,站在老舊的火車站門口,猛地呼出一口氣。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從兜裡掏出一直在響的手機。
“央央,你到了嗎?”表姐孟希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剛下火車。”
厘央抬頭看向眼前陌生的小鎮。
昨夜這裡剛下過一場雨,天空像水洗過一樣碧藍清透,放眼望去是一條長長的馬路,整個小鎮位於一個斜坡上,馬路高高延伸到地平線,道路兩旁是破舊的老式居民房。
烈日炎炎,一陣夏風吹過,街道兩旁的柏樹葉子嘩啦啦的響。
微風拂麵,到目前為止這個小鎮唯一讓厘央喜歡的就是風。
這裡靠近海邊,風很清涼。
“央央,姐姐臨時有事,不能去接你了。”孟希聲音裡帶著歉疚,低聲解釋:“我剛才聽說海邊出現了熒光海,想去拍下來,這種機會很難得,如果錯過了,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沒事,你把地址給我,我自己過去。”厘央語氣波瀾不驚,沒有什麼起伏。
孟希是自由攝影師,性子灑脫,向來說走就走,厘央早就習慣了,更何況這次是她匆忙決定過來的,孟希沒有準備也很正常。
一個月前,孟希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個閉塞的小鎮,她在網上搜了幾張照片後,對這裡的風土人情很感興趣,拎著皮箱就來了。
她現在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個月,不但沒有離開,還租房子住下了,說想拍下著雪的海邊,要一直留到冬天。
厘央放暑假,父母都出差去了,家裡沒有人,就讓她來找孟希玩。
厘央想了想孟希那一手的好廚藝,又想了想油膩乏味的外賣,立刻收拾行李過來了。
這裡地處偏僻,連直達的飛機都沒有,隻能坐綠皮火車。
最近很多學校都開始放暑假,所以車上人很多,厘央一路顛婆,早就被擠的生無可戀,很後悔自己一時衝動的決定。
她在心裡歎息一聲,理了理被擠得亂糟糟的頭發。
孟希那邊傳來風聲,海邊的風似乎比這裡大,她的聲音夾雜著風聲斷斷續續地傳過來,“央央,我已經雇了一位朋友去接你,他應該已經到了,你找找。”
“雇了……一位朋友?”
“嗯,我讓他在火車站南門的門口等,那裡人少,你過去應該就能看見他。”孟希聲音匆忙,掛電話前又加了一句:“是男孩子,你千萬不要弄錯了。”
厘央還沒來得及多問,孟希已經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厘央心裡琢磨著怎麼能把男孩子弄錯,把手機收起來,背著雙肩包去看門口的指路標。
她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東門,順著指路標,一路走到了火車站的南門。
南門很小,不起眼,這裡的人確實要少一些,不那麼擁擠,門口隻零星站著幾個人。
可她目光所及全都是女孩子。
厘央皺了皺眉,站在門口張望,難以避免地注意到一位顯眼的女生。
女生留著利落的中長發,頭發長短正好在耳朵以下,腳下踩著一雙黑色帆布鞋,身形高挑修長,肩膀比一般的女生要寬一些,身上鬆鬆垮垮的套著一件薄衛衣和黑色半身裙,手裡拿著一個棒球帽,看起來又酷又耀眼,很惹人注目。
胸……平坦了一點。
再往上是……喉結。
厘央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聲。
她呆呆看著不遠處的少女、啊不,應該是少年。
少年靠在一棵高大的常青樹下,一條腿屈起,腳踩在樹乾上,姿勢隨意,透著一股休閒感。
他聽到厘央的驚呼聲,抬頭望了過來,神色漫不經心。
那是一張隻看一眼就能讓人牢牢記住的臉,麵容素淨,五官精致出挑,左邊眉骨的位置貼著一塊創可貼。
他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稚氣未脫,麵部輪廓沒有成年人那麼淩厲,穿著裙子也不顯得突兀,反而有一種彆樣的好看。
風吹動他的頭發,他抬手往後撩了一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周身氣息冷冽。
他是一個氛圍感極強的人,就像夏日裡一陣清涼的風。
厘央隻是這樣看著他,就莫名覺得清爽涼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