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江釋雪臉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了,他眸光沉靜地看了一眼端王消失的方向,拾起案台上的手機,動作緩慢地給溫歲發去了一句語音,“歲歲,想你。”
他看著語音發送出去,冷漠的臉龐泛上一絲淡淡的紅暈。
這種感覺,他無法掌控,但是他並不討厭。
江釋雪唇角下意識地彎起了一絲弧度,在看到溫歲回複後,弧度又加深了許多。
*
很快夏至便到了,江釋雪便要去避暑山莊避暑了。
江釋雪還去溫府接了溫歲,雖有一套理由,但旁人信不信他便不知道了——也並不在乎。
溫歲一上江釋雪的馬車,便拿起桌上的冰盆裡的冰塊,放到自己嘴裡,咬得哢嚓做響。
江釋雪看著他的臉,說:“這是從河裡挖出來的冰。”
溫歲說:“哦。”
江釋雪道:“平日城中的夜來香都往河裡倒。”
溫歲:“……”
溫歲一張嘴,江釋雪遞過空茶杯,溫歲便把嚼碎了的冰塊全都吐到了杯中。
江釋雪又遞過一杯茶,“漱漱口。”
溫歲沒有接,順著江釋雪的手喝了一口,漱口,吐到空杯子之中,又喝了一口,如此反複三次,才解除了心理障礙。
溫歲沒再嚼江釋雪的冰塊,自己從背包裡取出了一碗沙冰,還配了個小勺子,沙冰上麵淋著果汁,紅紅黃黃的,看著就很解熱。
溫歲問江釋雪:“你要不要?”
江釋雪搖頭,溫歲便自己吃了,勺子舀一大勺混合著果汁的沙冰,往嘴裡送,感受著這極致的冰涼清爽,便滿懷幸福地咽下。
也就是這個時候,江釋雪靠了過來,手指捏過溫歲的下巴,吻住了溫歲的嘴唇。
溫歲睜著眼睛看他,如此之近,隻能看見江釋雪潔白的皮膚,濃密的睫毛。
即使是這種角度去看,江釋雪也是毫無瑕疵,比起他人為捏造的“國師”臉,江釋雪這張臉可謂是鬼斧神工,也隻有女媧能捏出這樣的絕色。
這樣一想,溫歲竟然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驕傲感———這樣的人,可是為著他神魂顛倒呢!
溫歲這樣走著神,被江釋雪不滿似地掐了一把腰肢,低聲道:“為何走神?”
溫歲沒有回答,江釋雪便也不計較,低聲道:“專心些。”
重新吻住溫歲,汲取他口中的冰涼。
這樣一個吻,卻也是極為解暑的,讓江釋雪上癮。
就這樣在車裡吻了許久,直到外頭傳來些許動靜,江釋雪才退開,對已經有些迷糊的溫歲道:“端王來了。”
溫歲緩了一會兒,才撩開簾子,看見了端王的車隊。
他們並不擔心林言書不會跟過來,隻要有一切能遇見江釋雪的機會,林言書都會毫不猶豫的抓住。
果然,在他們撩開簾子的同時,林言書也恰好撩開了簾子,雙方目光一對視,林言書的眼睛便像燈泡一般亮了起來,是極致的驚喜與癡纏,幾乎都要控製不住下車來到江釋雪的馬車前。
江釋雪放下簾子,阻隔了他們視線,才叫林言書清醒了幾分。
江釋雪對溫歲道:“長途漫漫,不如做一些其他事打發時間。”
燕國有錢,官道修得很平整,也定期維護,因此馬車並不會顛簸,可以說非常平穩,做彆的事情恐怕是不合適的。
溫歲這般想,江釋雪道:“我說的是遊戲,歲歲想到哪兒去了?”
江釋雪會這麼說並不是沒有緣由的,因為溫歲的臉悄悄紅了一些。
溫歲說:“我想的就是下棋。”
溫歲喜歡花裡花哨的東西,但江釋雪並不如何喜歡,因此他下棋的頻率依然降低了許多。
江釋雪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有著不容拒絕的強勢,“來打遊戲罷。”
雖強勢,卻也套著一層溫柔的偽裝,溫歲自是沒發現,便順從了他的意思,拿出手機上了遊戲。
江釋雪也上了遊戲。
溫歲玩的依然是打野,他對韓信、東方曜、李白、元歌這些英雄花裡胡哨的英雄很擅長,偶爾也玩軟輔和法師,而江釋雪隻有三個英雄玩的好,瑤、花木蘭、還有廉頗。
和外貌完全不一樣的英雄池。
溫歲是聽說玩李信元歌關羽的帥哥很多,沒想到江釋雪這樣的人,玩的英雄和帥哥那是一點都沒有什麼關係。
打了一路的遊戲,終於是到了避暑山莊。
江釋雪和溫歲下了車,恰好與林言書和端王撞上,也不知道林言書掐時間掐了多久。
而林言書看見江釋雪還來不及高興,便看到了他旁邊的溫歲,兩人仿佛極為親密,江釋雪還為溫歲撥了一下長發,手指輕輕梳理,撫平溫歲頭發到沒有任何毛躁。
在林言書看來,這樣的親密舉動顯然是過了界,他一時愣住,心中思緒之複雜,還未理清,端王便拍了拍他,道:“你還愣著做什麼?走啊。”
端王要帶他去跟江釋雪行禮,林言書這才回過神來,跟在端王身後,和江釋雪行了一禮。
江釋雪目光依然沒放在他身上,他對端王道:“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禮。”
便一齊進莊子,這個過程之中,江釋雪另一隻手還搭在溫歲肩膀上,這已經不是君臣之間正常的距離了,某種強烈的預感和嫉妒讓林言書慌了神,不由得喊出了聲,“陛下!”
端王被他這一聲嚇住,回頭看他,林言書方寸大亂,竟然直接問道:“陛下,溫歲怎會在此?”
端王這才將目光放到江釋雪旁邊的溫歲身上,有些詫異,說:“這就是你哥哥?”
沒想到長得這麼好看,端王看了林言書一眼,比他更好看不說,還比他多了幾分澄澈的氣質和靈氣,一看就是個聰明人。
林言書抽空回答端王:“王爺,這就是草民的親哥哥,平陽侯府的小侯爺。”
端王沒見過溫歲,聽林言書描述還以為是如何紈絝的人,沒想到一麵就改變了想法,不該是,也不可能紈絝,端王對他的印象頓時就好了幾分。
江釋雪看著林言書,脾氣很好地道:“原來是你,怎的後來沒尋朕?可是平複怨氣了?”
林言書一聽這話,便滿腹委屈,“陛下,你應當給草民一件信物,好叫草民進宮尋您。”
江釋雪恍然,抱有幾分歉意道:“是朕忘了。”
江釋雪摸了摸袖子,取出一塊玉玨,遞給林言書,微笑道:“憑此信物,日後回宮,你也可以進宮尋我。”
林言書大喜,立即接過玉玨,然而端王眼尖地發現,那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玉玨,沒有任何皇家的標誌,拿了也白拿,皇城守衛軍是不可能放林言書進去的。
如此明顯的差錯,江釋雪斷斷不可能犯,那究竟是為何呢?
端王不明白,他越發覺得江釋雪城府深不可測,越發敬畏對方。
林言書收了玉玨,太過喜悅,竟也忘記了方才他問的問題——溫歲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江釋雪沒有回答,給了玉玨,便攜溫歲進了莊子,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端王看著林言書那興奮的樣子,倒是想提醒他,然而看他將玉玨放到臉頰邊輕輕蹭,眼裡流露出明顯的愛戀,恍然大悟,原來這廝對江釋雪抱著這種心思。
端王頓時就下頭了,對林言書的態度也冷漠了幾分,而林言書沉浸在喜悅之中,竟都沒有發現。
而江釋雪與溫歲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江釋雪對溫歲伸出了手指,說:“他碰了我的手指。”
言語之間沒有笑意,那雙金燦燦的雙眸看著溫歲,莫名讓人品出了幾分委屈。
溫歲卻說:“碰就碰了,你又不會少塊肉。”
江釋雪看他,收回了手,微笑道:“你說的對。”
溫歲頓了一下,想起了什麼,看了他一眼,抓住了江釋雪的手,開了一瓶礦泉水給他洗手,洗得乾乾淨淨,“這樣可以了嗎?”
江釋雪說:“可以了。”
江釋雪取出手帕,將手細致到指縫都仔仔細細地擦拭過去,到沒有一絲水珠,才罷休。
溫歲問他:“你的人什麼時候行動啊?”
江釋雪看了一眼天色,道:“明日。”
溫歲也不知道此行能不能騙過世界意識,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上,江釋雪敲溫歲的門,溫歲卻不敢給他開。
很快,窗戶便傳來了有節奏的敲擊聲,江釋雪的聲音傳來,“睡了嗎?”
溫歲沒說話。
江釋雪說:“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溫歲沒說話。
江釋雪問:“你不想知道嗎?”
溫歲沒忍住,開了腔,“什麼事情?”
江釋雪誘哄道:“開門,我跟你說。”
溫歲起身,將窗戶打開,“你說罷。”
江釋雪便要撐著窗沿進來,溫歲剛要伸手去推,江釋雪便微微一笑,修長有力的手抓住溫歲的手,將他拽出了窗外。
溫歲想尖叫,被江釋雪捂住了嘴,在他耳邊輕聲道:“你也不想被其他人聽到、看到你這個樣子罷?”
溫歲:“……”
溫歲閉上了嘴。
江釋雪溫柔且帶了幾分強勢瘋狂地吻他,喉嚨裡還溢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