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耳邊陌生人的說話聲，徐卓文心就提了起來，一瞬間把手摸到了腰間槍托的位置。
沒想到，還沒打開手槍盒子，一隻粗糙的手就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同誌，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漁民，我知道你們是誰。軍民一家親，可彆動刀動槍。”
煤油燈被重新點燃了。風平浪靜，但是那一點燈火還是左右搖擺。不過借微弱的火光，眾人也看清了水淼的樣子。
“啊，哦，你是郭南口的大娘啊。”之前在水淼家幫過忙的王保亮把她認了出來。
“是我。家裡就我們祖孫兩個人了，村裡也是遭了災，外來人這麼熱心難免多想了點，不放心就跟過來看看。”
這話說的眾人都無語了，彆人跟在身後一無所覺，看看現在，彆人的小船都擠進來了，甚至還帶著個小孩，靠在他們身邊邊聽了這麼久，要不是大娘自己不說，怕是她悄無聲息走了他們都不知道呢！
“我聽說你們想要知道整個北澱的地形分布，這事知道的人都不多了，沒個二三十年在北澱行船的，誰敢說自己熟悉北澱？！再加上現在大家死的死逃的逃，你們還真的不太好找這樣的老把式。”
徐卓文仔細看了看水淼的麵相，發現她其實並不像隊裡稱呼的那樣真的是個大娘，聽聲音也不像是五六十歲的人，隻不過是生活困苦，顯得老相罷了，這也讓他懷疑，這人有這個經驗嗎？
水淼是看出了帶頭的這位隊長的懷疑，笑著跟他們說道:“彆看現在我三十八歲，比起那些老船手年齡小了一輪，但是這東西是看傳帶的。小時候我就是在漁船中長大的，要是你們有本地的，應該聽過我爹的名聲，水上霸王說的就是他。”
這一說，就三三兩兩響起了聲響，也有人跟徐卓文這個外來戶科普:“水上霸王那算是我們北澱公認的能忍，就沒有他找不到的地方，捕不到的魚，我們都說他姓水，說不準就是水龍王轉世呢！”
“咳咳！”徐卓文假咳嗽了幾聲，都是黨員，怎麼還迷信了？！
“我家就兄妹兩個，但是我哥從小就身體不好，天天不離藥，跟不了我爹去打魚。但是沒辦法，家裡總要有人接過這個攤子吧。也管不了傳男不傳女了，因此我三歲的時候就已經跟我爹上船了。訓練魚鷹，捕魚，打獵那都是一把好手。我跟著我爹學了十二年，不說得到了一身真傳，至少也學了七八分。後來成親了，就是因為我這一身本事，家裡也是我來當家做主，彆人家的女人在家裡織席子，我家是我主外打魚捕獵。”
一乾人等都沒有說話，聽著水淼說著過往。
“日子本來也是過得紅紅火火的，後麵我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給三個兒子都成家了，還有了個大孫女……”王保亮聽她這麼說的時候，想到今天見到的，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恨呐！！身邊至親都被鬼子害了！！就給我留下了一點血脈。同誌，我一聽你們要乾什麼事，就知道你們不是壞人，也忍不住出聲，我想跟著你們一起乾！”
水淼說完，還從船裡取出兩把槍，正是她從兩個狗腿子那裡繳獲的，水淼跟他們說起了那天的事情。
眾人也是消息靈通之人，自然知道哪天有偽軍遭遇了北澱人民的伏擊，隻不過沒想到這裡麵還有水淼的事。
“同誌，我不是什麼怕死的人，怕死當初就不會叉死兩個狗腿子了。我和鬼子有天大的仇，不是我死在他們槍下，就是活著的時候多殺幾個敵人，就算你們不接受我，我自己也會這麼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