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這邊和老家也是兩三天通一次電話,陳南花對外邊的情況是有什麼說什麼,包括食品廠破產的事。
她自己的老姐妹,就是在食品廠乾財務的那個,之前水淼下崗的時候,她還勸水淼不要把錢換成糖。
但是現在她自己也走投無路了,不要說下崗津貼了,就連之前幾個月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了。廠裡能做的就是以物抵債,兜兜轉轉,她也走上了當初水淼蹚的路。
陳南花看著哭了一場的朋友走遠,也是歎了口氣,現在幾乎家家都難過啊。彆說這朋友了,他們自己家呢,之前還有兒媳婦在做工的,現在大家都失業了。
不僅如此,街上搶零活的人也多了,滿金滿銀他們乾死乾活一天掙的錢也少了,更不用說這散活也不是天天有的。
“悠著點,都是當爺爺的人了,哪裡還會像年輕時候,一點都不惜力,現在好了,腰閃了吧!”陳南花找出紅花油給大兒媳婦,對著椅子上坐著的水滿金就是心疼地埋怨。
水滿金麵朝著椅背坐,衣服撩到半中,一手扶著腰,哎呦哎呦叫個不停。聽到他媽的話,也是苦笑出聲:“媽,沒辦法,水文他們也下崗了,孩子剛出生,總要我們幫襯一把,水武這邊也一樣,工作生活都沒了著落,老婆能不能娶進門都是問題了!我們兩個還能動,能掙一點是一點了。”
“不管怎麼說,自己身體要緊!!”誰家孩子誰心疼,水滿金心疼自己孩子負擔重,她陳南花也心疼自己兒子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勞心勞力。
看著齜牙咧嘴的大兒子,陳南花歎息一聲,回了房間,從鐵箱子裡取出三百塊,她現在也沒有多少錢了,這三百還是湊整的,剩下的都是散幣,整個鐵盒子裡怕沒有三十了。
現在自己一個人在周邊兜賣散糖,一天掙得也不多,再加上現在競爭激烈,掙得更少了。好不容易攢點,又要花出去了,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兒子總比錢重要吧!
陳南花把三百塞到大兒媳的衣服口袋裡,“媽,你這乾嘛啊……娟,把錢還給媽!”
“拿著吧,彆推了,媽給的就拿著,三百塊錢補貼一大家子也不多,好歹應應急,給你補充點營養,這段時間彆出去乾活了,不然老了受罪。”
水滿金彆過頭,抹了抹臉,人到中年,上養不了老,下養不了小,甚至還要老娘補貼,其中滋味真是難受。
“行了,你在家養著!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出去了!”陳南花現在還是雷打不動出去賣糖。
等人一走,水滿金就朝著宋娟埋怨了:“媽給錢你怎麼就收了,她自己本來就沒有什麼錢了,三百塊……三百塊都不知道要攢多久!”說著,眼淚又控製不住,掉下來了。
“你以為我想收嗎?阿文那邊我要去伺候月子,平常吃的用的我自己出錢。阿武那邊又是要用錢的,你又乾不了活了,我們口袋裡哪裡還有錢?!你就覺得我貪媽的錢,我倒是不想要,那你給我錢啊!!”說著自己也委屈了,陪著一起哭了。
平賤夫妻百事哀,莫過於此!
氣氛正低壓,電話響起來了。宋娟趕緊擦擦眼淚,平複下情緒,就接通了電話。
“喂,大嫂啊,媽在不?”水淼一聽聲音就知道打電話的是誰了。一聽這老太太又出去了,頓時頭疼,之前就已經跟她說過了,一個人就不要出去了,萬一冰天雪地摔一跤,那就有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