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血氣方剛的男兒,尤其是像他這樣善於排兵布陣的大將,誰不想發揮所長為國立下汗馬功勞名垂青史?
一旦尚了公主,不管你之前有多能耐,從今往後公主就是你的天,除了公主,你將一無所有。
娶個公主做老婆,對於大楚男兒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福氣,更何況陸行舟娶的,還是性情最為高冷的昌平長公主,太後的小女兒,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那哪是娶老婆呀?簡直就是娶了尊活菩薩回家供著。
當年賜婚聖旨下來,陸行舟手底下的幾名大將痛心疾首,紛紛建議他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因為一個女人,要失去二十萬的兵權,不值當。
誰知陸行舟盯著賜婚聖旨看了半晌,來了句“皇命不可違”就撂挑子走人回頭八抬大轎娶了昌平長公主。
……
在陸晏清的印象中,駙馬的確是位慈父,或許偶爾會因為自己做得過頭說幾句,但都算不上嚴厲。
可像剛才那樣直接拿話威脅他,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不可否認,他這個一向走到哪橫到哪的小霸王被親爹的氣勢嚇到了。
抿了抿嘴巴,陸晏清不敢再跟當爹的叫板,慢慢垂下手臂,坐正了身子。
可那雙眼睛在瞥到對麵的宋巍和徐恕時,馬上又浮現出玩世不恭的輕蔑來。
跟這兩人同桌吃飯,他覺得太掉身價,怎麼想怎麼不痛快。
徐恕早就餓了,才不管陸晏清用什麼眼神看他,拿起筷子就開吃。
宋巍隨便動了兩筷子,沒什麼胃口,他在琢磨,駙馬爺把自己叫來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總不會是為了吃頓飯這麼簡單。
陸行舟呷了口酒,笑看著宋巍,“聽說宋公子入學考試成績優異,直接跳到二年級內班,果然是青年才俊,後生可畏啊!”
宋巍緩緩道:“學生隻不過是運氣好,駙馬爺謬讚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宋巍沉默,不置可否。
陸行舟的目光在徐恕身上打量了一圈兒,又開口道:“我還聽說,宋公子每日都給徐少爺補課,他最近進步了不少。”
徐恕吃飯的動作頓了頓,抬起頭來看向陸行舟,想著他爹怎麼那麼大嘴巴,什麼都往外說。
可一想,他爹當年就是陸駙馬手底下的大將,會把這事兒說給駙馬爺也不足為奇了。
徐恕知道宋巍是個相當謹慎的人,怕因為這事兒給他招來麻煩,就主動開口解釋道:“我和宋巍是朋友,下學後我常去他家玩,偶爾會讓他教我功課,這一來二去的,我跟著他,自然就進步了,沒彆的。”
陸行舟淺笑,“近朱者赤,這道理果然亙古不變。”
徐恕一聽不妙,暗罵自己多嘴,可說出去的話,再想收回已經來不及。
陸行舟趁著話熱,直奔主題,“宋公子是地方上來的貢生,能有這樣的成績,我相信你一定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獨特學習方法,我今日請你來,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宋巍已經大致明白了,“駙馬爺的意思是,讓我也教一教小侯爺?”
陸行舟頷首,“酬勞和條件你可以任意提,我自當儘力滿足你。”
聽到這裡,徐恕直接吃不下飯了,撂下筷子,眉心皺得很難看。
完了完了,早讓這家夥彆來的,這下好了,真給自個兒找了個大麻煩,那陸小侯爺什麼德行,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要沾上他,一準倒大黴!
陸行舟沒再說話,安靜等著宋巍提條件。
宋巍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道,“對不住,我可能沒辦法幫到駙馬爺。”
陸行舟有些意外他會拒絕得這麼乾脆,“有不得已的理由?”
“是。”宋巍實話道:“徐少爺可以作證,學生家裡還有個不會說話的小娘子,她需要我照顧,每天下學後就那麼點時間,除了照顧我家娘子,我自己也還要抽空看書,教徐少爺功課都隻是偶爾,倘若專程教,學生還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徐恕反應過來,忙不迭點頭附和,“對對對,我能作證,他家小娘子不會說話,這不最近還請了大夫醫治嗎?宋巍連我都沒工夫教,更教不了彆人了。”
陸行舟麵露遺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一旁陸晏清突然嗤笑,“得,剃頭挑子一頭熱。我早說什麼來著?貢生清高,爹就算給他金山銀山,人家照樣不買您的賬。”
“閉嘴!”陸行舟的眼神帶著警告。
陸晏清不屑地撇撇嘴,低下頭去。
陸行舟重新看向宋巍,“我能冒昧問一句,宋娘子的啞疾是怎麼回事兒嗎?”
倘若公主府這邊安排人去幫他家小娘子把病治好,沒準宋巍出於感激,會改變主意應下自己的請求。
宋巍沒什麼可隱瞞的,“她小時候因為一場高燒壞了嗓子,一直沒能開口說話。”
陸行舟不解,“當年為何不及時請大夫?”
宋巍搖頭,“我們老家在鄉下,就算請,也隻能請到普通大夫,看不好這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