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巍去翰林院進行最後的交接,溫婉去鴻文館跟先生告假。
溫婉學東西的速度慢,先生擔心她耽誤了個把月回來會跟不上,溫婉隻好保證說等回來會加倍用功努力追上同窗,可是家裡的事兒實在是躲不開。
先生見她堅持,沒再留人,準了她一個多月的假。
從鴻文館出來,溫婉才想起自己之前答應了林瀟月的事,眼下想找人解釋,卻又不知道林瀟月家在哪。
恍惚中,溫婉想起上次林瀟月來找她,蘇堯啟就站在不遠處,林瀟月說蘇堯啟是她家親戚。
後來相公告訴他,蘇堯啟是蘇丞相的兒子。
如果林瀟月跟蘇堯啟是親戚的話,找到蘇家人打聽一下應該不會太難。
隻不過,林瀟月是瞞了身份年齡進來的,到時候自己真找到人把對方身份給撞破,往後豈不尷尬?
溫婉正糾結這事兒該怎麼辦,就見前頭不遠處有人走過來,仔細一瞅,竟然是宋巍。
“相公。”溫婉站著沒動,雙手交握,因為沒想到他會來,顯得有些局促。
宋巍很快走到她跟前,抬起寬袖給她擋了擋熱辣的陽光,問:“先生怎麼說?”
溫婉道:“先生倒是準了我的長假,就是有件事不好辦。”
宋巍看了眼不遠處的馬車,林伯還等在那,他喚了聲,“婉婉。”
“嗯?”
“外麵熱,車上說。”
意識到他還在用袖子給自己擋太陽,溫婉有些過意不去,抬步跟著他上了車。
坐下後,宋巍想起她剛才說的話,“什麼事不好辦?”
溫婉道:“我有個同窗請了三個月長假,我答應幫她摘抄先生每堂課的重點,可是現在我也告假了,找不到她當麵解釋。”
宋巍問她,“要不要我找徐恕幫忙?”
“還是算了。”溫婉沒同意,“等我回來再說吧!”
在宋巍麵前,她沒有提起過林瀟月半句,更沒告訴過他,那個女子有可能跟自己一樣,都是成了親以後隱瞞身份進來的。
大概是待在宋巍身邊久了,她也學會了不隨意在背後論人是非。
溫婉一直覺得,宋巍對自己而言,並不隻是丈夫,還是老師。
從她過門的一天起就潛移默化地教她為人處世。
很多她不會的,甚至是會了、但是方法不對的,都從他身上得到了學習甚至是修正。
正因如此,自己原本稚嫩的心性才會在嫁過來後越長越成熟,而不是越長越歪。
——
時間倉促,宋巍甚至沒來得及跟徐恕他們好好道個彆,隻簡單跟隔得近的謝正說了幾句就走了。
為了方便隨時跟在宋巍左右,溫婉作了男裝打扮,打今兒起,她就是欽差大人的小跟班,專司端茶送水捏肩捶背的那種。
錦衣衛指揮使並不出麵,而是安排了二十餘人跟著宋巍去,在城門外彙合的時候,並沒有人把注意力投放到溫婉身上,因此她很容易就蒙混過關。
宋巍簡單跟領頭的錦衣衛交涉了幾句,帶著溫婉上馬車,一行人開始啟程。
車廂內,宋巍看了眼旁邊穿著青布短打,頭發高高束起,簪了木簪,臉蛋俏生生的小丫頭,有些微的不適應。
打從三歲那年起,她就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不管是小時候的粉雕玉琢,還是十歲後開始抽條,甚至是及笄後亭亭玉立的她,每個時期的模樣,他都深深記得,唯獨這般打扮,今日還是頭一遭。
溫婉察覺到相公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異樣,她抬頭望著他,露了個笑臉,“大人有何吩咐嗎?”
宋巍見她這樣,不由失笑,“也虧你想得出來。”
沒錯,女扮男裝的主意是溫婉自己想出來的,因為她覺得女裝的自己太容易被束縛,有些場合她甚至都不能跟著去,要想隨時隨地保護相公,還得想個能隨時隨地跟在他身邊的招兒。
於是就有了這副裝扮的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