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休沐,否則他不輕易告假,新晉官員有事沒事就告假,對將來的考核有影響。
“爹,我自己能去。”宋元寶還是堅持,“當初雖說有爹陪同,最終娘還不是一個人入的學,娘都能做到,我為什麼不能?”
宋婆子想說他才十二歲,宋老爹卻突然改了主意,“既然元寶要自個兒去,那就讓他自個兒去吧,三郎衙門裡事情那麼忙,你彆為難孩子。”
宋婆子沒再說反駁的話,隻是神色之間仍舊能看出幾分擔憂。
宋巍自始至終持“均可”的態度,元寶要自己去,他不會反對,要他親自送,他也不會不同意。
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宋婆子尊重了大孫子的意見。
隻不過嘴上同意,心裡難免不放心,吃完飯把大孫子留下來好一番交代。
溫婉插不上話,見所有人都擱了碗筷,她站起身,幫著金媽媽把桌子給收拾了,等宋巍給進寶喂完飯,她抱著兒子回房去。
——
元寶進學的日子,是宋婆子親自翻了黃曆的。
對此,宋巍和溫婉習以為常,並未進行勸阻。
等了這麼久終於能進國子監,元寶心情格外的好,入學的頭天,都不用曹媽媽幫忙,自己把房間收拾得乾淨又整潔。
大概是興奮了半夜,次日起床的時候,溫婉見他雙眼有些烏青,問他是不是沒睡好。
元寶隻是心虛地點點頭。
溫婉完全能理解他,就跟她當初入鴻文館的頭天晚上是一樣的,那種既期待又隱隱有些忐忑的心情,的確很磨人。
洗漱之後,宋巍、溫婉和宋元寶三人簡單吃了早飯,一塊兒走出大門。
林伯已經套好馬車。
宋巍在馬車旁止了步,目送著母子倆上車,然後隔著簾子叮囑了溫婉幾句。
之後等馬車離開,他才轉身朝著翰林院方向走。
馬車上,溫婉瞧出宋元寶興奮的同時又有些小緊張,勸他說:“你之前不是在鎮學念過書嗎?你就當是尋常的入學好了,彆緊張,國子監沒你想得那麼可怕。”
宋元寶沒好意思承認自己緊張,說是因為太激動了。
溫婉沒戳穿他,吩咐外麵的林伯,“咱們先去國子監,等元寶下去以後再掉頭去鴻文館。”
馬車在國子監大門外停下的時候,為了避嫌,溫婉沒有下去,隻是挑開簾子,仔細囑咐宋元寶一會兒去見學正的時候該注意些什麼。
宋元寶並沒有露出絲毫的不耐,一直安靜聽著,時不時地應上兩聲。
溫婉並不知道,自己雖然沒下馬車,容貌卻已經從窗口露了出去。
而看見她的,不是旁人,正是相府那位四少爺蘇堯啟。
蘇家的變故,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這位心性單純的少年,他頹廢過那段日子之後,又被逼著繼續來國子監上學。
蘇家遭逢巨變,起因就是他的“單戀”,這一點,蘇堯啟已經深刻反省過,並且在他爹跟前發過誓,往後不會再感情用事。
然而有些口頭上的承諾,終究抵不過意中人的匆匆一眼。
再見溫婉,蘇堯啟自認為已經淡下去的情愫毫無預兆地被喚醒,他不管不顧,直接朝著溫婉的馬車走來。
而這邊,溫婉剛剛交代完宋元寶,放下簾子準備去對麵鴻文館,卻不想外頭突然傳來聲音,“姑娘請稍等。”
溫婉認識的外男並不多,再加上少年音色特殊,她一下子聽出來是誰,並未作理會。
“我是蘇堯啟。”像是怕對方已經忘了自己,他忙自我介紹。
溫婉沒有要跟他深談的意思,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四少爺,鴻文館上課的時辰快到了,您要沒什麼事兒,我先走一步。”
蘇堯啟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多說句話,馬車已經快速離開。
他隻好看向身旁的宋元寶,麵上帶著十分客氣的笑,“這位小兄弟,先前那位姑娘是你們家什麼人?”
宋元寶想了想,說:“她是我姨。”
他知道娘在鴻文館是“姑娘”身份,不能暴露的,顯然這位少年也把他娘當成尚未出閣的姑娘了。
蘇堯啟眼神微微亮了一下,“真的啊?”
宋元寶問他,“你是誰,打聽這個做什麼?”
意識到自己太過情緒外露,蘇堯啟咳了咳,正色道:“我跟她是朋友,意外見到她來國子監,上前打個招呼罷了。”
宋元寶又不傻,哪能看不出蘇堯啟眉眼間藏都藏不住的愛慕,他眼珠子一轉,“你要想知道我姨更多的事兒,帶我去找學官報道吧!”
蘇堯啟求之不得,“好,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