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駕臨,驚了玉堂宮一眾宮人。
光熹帝掃視了眾人一圈,嗓音冷沉,“大殿下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病倒?”
旁人可能不懂光熹帝的心思,三寶公公是這宮裡的老人,馬上反應過來帝王想找個台階下,他膝行兩步上前,叩頭請罪,“回皇上,是奴才失職,夜間忘了關窗導致冷風灌進來,讓大殿下受了涼。”
“廢物!”光熹帝一腳將他踹到旁邊,把其他人留在外麵,帶上崔公公負手走進內殿。
趙熙的高熱退下去不少,卻誘發了咳嗽,光熹帝進去的時候,他正捂著嘴巴乾咳,聽著就讓人覺得喉嚨處癢癢。
見帝王親臨,趙熙一把掀開錦被,要下床請安。
光熹帝彎腰扶住他,“都病成這樣了還逞什麼強,快些躺下休息。”
趙熙隻好又躺了回去。
崔公公給光熹帝搬來凳子。
光熹帝坐下,視線落在趙熙因為咳嗽而漲紅的麵上,問他,“手底下的人用著不趁手,怎麼也不跟內務府說一聲,讓他們再給你撥人就是了。”
之前三寶公公在外麵請罪的聲音,趙熙已經聽到。
其實他父皇比誰都清楚他為什麼會突然病倒。
隻不過身為九五之尊的帝王,怎麼可能低頭給人認錯?
趙熙最明白他父皇的性子,此番肯親自來探望他,就已經算是將姿態放到最低。
不管是身為皇子,還是身為兒子,他都不能再得寸進尺,否則隻會適得其反。
隻稍微沉吟了一下,趙熙便說:“都是用了幾年的老人了,有感情,偶爾疏漏一次不算什麼大罪,誰還沒有個錯時候,總得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一語雙關,聽似在為三寶公公求情,實則暗指他不會把光熹帝那天的一通罵放在心上,親情至上。
既在人前給足了光熹帝麵子,又在無形中緩和了父子關係。
挑水帶洗菜,一舉兩得。
光熹帝最欣賞這種聰明人,就算眼前躺著的不是他親兒子,光憑這番對話也足以令他側目。
更何況,趙熙本就是他親生。
光熹帝在某些時候,能從趙熙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伸手拍拍趙熙單薄的肩,光熹帝麵上是滿意的笑,“好好養病,其他的事彆想太多。”
趙熙頷首應下,心中卻遺憾。
哪怕父子關係僵了一回,哪怕自己病成這樣,都無法改變父皇對姑父的偏見。
他不知道他們上一輩人之間有什麼恩怨,隻是覺得他父皇對陸家的態度有些莫名其妙。
……
光熹帝回去之後,讓崔福泉去國庫裡挑了幾味珍稀藥材送到玉堂宮。
有了珍稀藥材做輔助,趙熙的病情很快好轉。
齊貴妃人雖沒來,卻沒有哪天不關注這邊的消息。
得知皇上親自去探望了大皇子,她就知道自己的努力不是徒勞。
等玉堂宮傳來趙熙好轉的消息,齊貴妃好好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精精神神地去探望兒子。
趙熙已經不臥榻了,坐在書案前,手裡捏著一份竹簡,竹簡上是難懂的典籍,一看就挺費腦子。
齊貴妃走過去,從趙熙手中拿過竹簡,在兒子的目光注視下,笑著道:“剛恢複精神就看書,你也不嫌累得慌,聽母妃一回,今兒不看了,好好休息,要覺得裡頭氣悶,就去禦花園走動走動,曬曬太陽。”
竹簡被拿走,趙熙換了本線裝書,隨意翻著,嘴裡道:“兒臣已無大礙,母妃不必掛心。”
齊貴妃勸他不動,抿起嘴角,“熙兒,你這樣讓母妃不擔心都不成了。”
趙熙失笑,“這麼多年來,兒臣不是一直這樣?”
齊貴妃不好直接挑明,意有所指地說:“你不肯鬆懈,不斷提升自己的能力是好事,母妃為你感到自豪,可要當好一個合格的皇子甚至是想要夠到儲君的位置,你這樣是遠遠不夠的。”
趙熙翻書的手頓了頓,語氣恭敬,“還望母妃不吝賜教。”
齊貴妃說:“除了自身文武兼備,你還需要學一樣本事。”
“什麼本事?”
“討好你父皇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