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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了正屋坐下,林瀟月這才迫不及待地拆開綢布包,見到裡頭做工精巧的小衣服和虎頭鞋,頓時覺得愛不釋手,“天哪,你的手也太巧了吧?”
溫婉說:“都是在鴻文館學的,我在老家那會兒沒人教,完全不懂刺繡,更彆提針法花樣了,做出來的東西隻適合鄉下人穿,上不得台麵。”
林瀟月聞言,忽然一瞬不瞬地望著溫婉。
溫婉被她看得不自在,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臟東西?”
“嗯。”林瀟月點頭。
溫婉忙起身要去找鏡子。
林瀟月一把將人拉坐下來,“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
溫婉意識到自己被林瀟月耍了,無奈地看著她,“你又想做什麼幺蛾子?”
林瀟月將小棉襖和虎頭鞋放到一旁,拉過溫婉的手,“怎麼辦?我發現我如今是見你一回嫉妒你一回了。”
溫婉笑問,“嫉妒我二胎懷了個大胖小子?”
林瀟月“嘁”一聲,“彆扯那沒用的,溫婉,你老實告訴我,中途離開鴻文館有沒有覺得很遺憾?”
“遺憾肯定有,但我認為很值得。”溫婉想到家中調皮卻可愛的兒子,心中覺得滿足。
林瀟月鬆開她,側過頭撥弄了一下溫婉做的小棉襖,“你學東西雖然慢,但是慢工出細活兒,我覺得你要是繼續留下學滿三年,一定會很厲害。”
“我覺得夠了。”溫婉說:“入鴻文館的女學生,要麼為了讓自己多學東西將來能挑到好夫婿,要麼是已經成了親,就像咱倆這樣,是去彌補一些基礎性的東西。說白了,給自己正正規矩,將來跟圈裡人打交道的時候才不至於那麼丟人。而規矩禮儀方麵,頭一年先生差不多都教完了,後麵兩年教的都是技藝,雖說技多不壓身,可我覺得,我學不學都一個樣,反正又不怎麼用得上。”
“有道理!”林瀟月很讚同,“不能我一個人慘,你跟著我中途離開,我覺得平衡多了。”
溫婉:“……合著我浪費了半天的口水,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呢?”
“那不然還能怎麼著?勸你再回去?或者跟你同病相憐抱頭痛哭?”
溫婉:“我說什麼你都有話等著。”
兩人這會兒隔得有些近,溫婉才發現林瀟月麵上撲了厚厚一層脂粉,她皺皺眉頭:“都生過一個孩子的人了,怎麼還不長記性?不出門的時候,這些東西能不用就不用,你底子挺好,素麵朝天我覺得沒什麼呀!”
溫婉一麵說,一麵催促著林瀟月去把臉洗了。
林瀟月不肯,“你就甭勸我了,我還不知道分寸嗎?成天待在家裡無聊,隻能搗騰這張臉。”
溫婉總覺得林瀟月言辭間有閃躲之意,“你要不洗,我可親自伺候了啊!”
“哎,不勞您大駕,我洗還不成嗎?”
拗不過她,林瀟月讓金枝打來熱水,將麵上的脂粉全給洗了。
等擦乾臉再回來,溫婉發現她黑眼圈很重,整個人顯出一股長久勞神的疲態。
溫婉大驚,“你這是怎麼了?”
見林瀟月抿著嘴,溫婉隻好看向金枝,“你家七奶奶這是病了還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金枝緊張地看了林瀟月一眼,見對方在出神,她支支吾吾地小聲道:“七奶奶這段日子老是做噩夢,夜裡睡不好,醒來又憂思過甚,府醫不敢給她開方子吃藥,隻讓晚上點些安神香,可奴婢瞧著,並沒起到多大作用。”
溫婉抓住重點,推了推林瀟月的胳膊,“你都夢到什麼了?”
林瀟月側著臉沒看溫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扭過頭來,腦袋一歪靠在溫婉肩上,低聲道,“我當初就不該去法華寺,不該一時腦熱去求簽。”
“怎麼又跟求簽扯上關係了?”溫婉道:“當時在法華寺,你不都說了不信。”
“我是不信,可我這幾日老是做噩夢,老是夢到他戰死沙場,你說這不是跟簽文對上了嗎?”
溫婉無語:“那簽文上還隱喻你這一胎無法保住呢,眼下不是什麼問題都沒有?你就聽我的,前線的事在沒有得到準確消息之前,不要胡亂去揣測,你隻要儘全力保住這個孩子,那支簽上所有的說法就不攻自破了。簽一旦不靈驗,證明七爺在那邊就不會有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