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本是一片好心,想讓姐姐代替自己好好活下去,可誰料兩個月後,姐姐被查出有了身孕。
爹娘這才知道真相,一時之間怒不可遏。
這一次,不用爹娘趕,姐姐懷著身子離了家一路北上,她抱著天真的希望,希望那個男人能對自己負責,可到了京城才發現,對方位高權重,正室夫人是名門望族的小姐,彆說名分,她連給他做妾的資格都沒有。
姐姐無家可歸,隻能留在京城,在貧民區租賃到一間破敗小院,不久後,生了個女兒。
姐姐在京城無依無靠,唯一的女兒成了她所有的希望,她白天擺攤賺點小錢,晚上坐在燈下給女兒縫衣漿洗,哄她睡覺。
雖然艱苦,但起碼讓她嘗到了一絲甜。
她以為,自己母女倆的小日子能一直這樣下去。
可這世上總有那麼些人,喜歡踩在彆人的傷口上找優越感,哪怕大家同住貧民區,也非要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姐姐身邊沒男人,久而久之,那孩子就被人嘲笑,被人吐著唾沫星子隨意辱罵。
姐姐自知沒能力與人對抗,隻能忍氣吞聲。
可她這麼做,非但換不來息事寧人,反而惹得那條巷子裡垂涎她美貌的男人蠢蠢欲動。
他們用那個孩子作威脅,要姐姐伺候他們。
姐姐不肯,他們就虐打剛會走路的女孩兒。
為了護住孩子,姐姐不得不委身於那幾人。
有些事,一旦開了道口子,就再也沒辦法恢複原狀。
此後的好幾年裡,隻要他們想,姐姐就得撂下手裡的活兒來伺候。
漸漸地,姐姐染了病,但她沒跟任何人說,包括那幾人都不知情。
某回女孩回家,看到有人在欺負她娘,她一時氣急,抄起板磚就砸向男人的後腦勺,那人當場斃命。
姐姐被她嚇壞,怕招來官府的人,坐在床頭哭了一夜。
隔天,她狠下心把女兒賣入窯子,自己因為病重,沒多少時日就死了。
女孩一覺醒來,得知自己被生母賣了,哭得萬念俱灰肝腸寸斷。”
小乞丐聽得滿心憤懣,“後來呢,難道那些畜生不如的男人就這麼被放過了嗎?”
“後來啊……”蘇瑜微微拖著尾音,“不知過了多少年,女孩又見到了自己的娘親。”
“不對不對。”小乞丐直搖頭:“你方才明明都說了,小姑娘的生母已經病死,她哪來的娘親……”
話到這兒,小乞丐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想起了什麼,“難不成,是妹妹回來了?”
蘇瑜不置可否。
總算聽到點兒激動人心的情節,小乞丐催促她,“你快說你快說,妹妹有沒有把外甥女救出去,有沒有為姐姐報仇?”
蘇瑜的音色比先前喑啞暗沉,“妹妹比姐姐有本事,她身手好,不僅能手刃那群男人為姐姐報仇,還把女孩兒在窯子裡的所有記憶給抹了,之後帶著女孩找上她生父家,強行認親。”
“哇,妹妹太厲害了。”小乞丐由衷讚道。
“嗯,她很厲害。”覆眼的雪色白綾下,蘇瑜早已淚流滿麵,“所以最後,妹妹殺了那個男人全族三百餘人,告慰姐姐的在天之靈。”
“真是個氣死人的故事!”小乞丐哼聲,“姐姐當年要是能拿出妹妹的魄力強行上門認親,後麵肯定就不用遭受那麼多苦。哦對了,報仇以後,妹妹和那位姑娘去哪了?”
蘇瑜唇邊僵硬著,“不知道,或許,都在那場滅門慘案中死了吧。”
“殺了罪魁禍首,自己也沒落得好下場,唉,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小乞丐一麵抱怨,一麵踢著石階上的落葉。
蘇瑜聽著周遭逐漸清晰的鳥鳴聲,問他,“故事說完,咱們是不是也到山腳了?”
小乞丐抬眼一看,還真是,“你怎麼知道的?”
蘇瑜道:“不用眼睛看人看物,腦子反而更清明。”
這話聽得小乞丐糊裡糊塗的,倆人坐在山腳的草坪上休息,小乞丐一邊抓虱子,一邊問蘇瑜,“你看不到,以後打算去哪兒?”
“四海為家吧。”蘇瑜語氣坦然,“走到哪算哪。”
小乞丐盯著她腰間的環佩瞧了眼,又瞧了一眼,“我的阿黃能給你帶路,你要是把那塊玉佩給我,我就把阿黃讓給你,以後讓它帶著你四海為家。”
阿黃是小乞丐養的一條狗,十分聰明。
蘇瑜抬手,在腰間摸索了一陣,爾後扯下環佩遞出去,“你要喜歡,就送給你,阿黃跟隨你多年,我不好奪人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