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妃剛從皇後處請安回來,就聽聞一等宮女白芷說三姑娘來了。
慶妃想到近幾日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退親事件,眉頭皺了皺,“她怎麼在這個時候來?”
眼下這當口不管走到哪,都能聽到宮人太監對大皇子和薛家三姑娘這樁親事的議論。
下人奴才都是趨炎附勢的,自然不會也不敢妄議大皇子半分不是。
於是過錯的一方就落到了薛銀歡頭上,說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大皇子生母齊貴妃得知親事退了,這幾日走到哪臉上都掛著笑,明明是解除婚約,樂得跟她兒子娶了個什麼天仙公主似的。
對此,慶妃隻能乾巴巴看著,心裡也在為侄女兒著急。
繃緊了臉,慶妃道:“去把她請進來。”
一刻鐘以後,薛銀歡站在鹹福宮薔薇軒內。
慶妃向來疼愛這個侄女,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沒有一上來就過問她的不是,而是低聲問:“歡兒,你入宮來做什麼?”
她難道不知道,這種時候入宮,會被誤認為死乞白賴,都被大皇子退親了還巴巴地送上門來倒貼。
薛銀歡福身行了一禮,“姑母,我是來辭行的。”
“什麼?辭行?你要去哪?”
慶妃有些懵。
“我要尾隨舅舅回江南,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有機會再入宮陪姑母。”
慶妃臉色都聽變了,“你這都十五歲的大姑娘了,怎麼還跟著你舅舅去江南?是不是你祖父讓你去避避風頭?”
薛銀歡猶豫了一下,點頭,“對,因為解除婚約的事兒,如今坊間對我議論頗多,祖父的意思,讓我先去江南待上一陣子,等事情淡下去再說。”
慶妃虛驚一場,拍拍她手背,“那你祖父這麼做是沒錯的,你且放心去,等到了那邊,咱們姑侄再倆書信聯係。”
“好。”薛銀歡點點頭。
慶妃想到雲六郎來京城的事兒,又問她,“你祖父這幾日,對你舅舅態度如何?”
“也就那樣吧,不冷不熱的,還算過得去。”
在這件事上,薛銀歡沒辦法撒謊。
慶妃感慨,“那也是沒辦法的,就算你小姑生前再有多大的錯,那始終是條人命,就這麼沒了,擱誰身上能痛快?”
薛銀歡道:“我明白。”
慶妃留了薛銀歡在宮裡用午膳,又挑了不少脂粉首飾送給她。
薛銀歡瞅了眼妝奩盒裡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驚呆了,“姑母怎麼有這麼多好東西?”
以前她來的時候,姑母彆說首飾,就連平時給下人們的打發都拿不出來。
“都是皇上賜的。”慶妃笑道:“我一向素淨慣了,非重要場合都不喜歡佩戴,就一直把它們擱在這裡頭。”
薛銀歡拿著垂珠番蓮釵的手一鬆,“那我不能要,姑母盼了多久才盼來皇上的寵愛,這些東西,您該好好留著。”
慶妃揮手屏退宮女,悄聲跟她道:“隻要我能順利把孩子生下來,往後皇上給的賞賜能少麼?”
薛銀歡聞言,狠狠倒吸口氣,“姑母您……懷上了?”
“大概是你爹在天有靈保佑薛家保佑我。”慶妃道:“才兩個多月,還沒坐穩胎像,我沒對外宣揚,想著滿三月再告訴皇上。”
薛銀歡想到一個宮住著的齊貴妃是個不好相與的,頓時比慶妃還緊張,“姑母,那您素日裡要格外注意才行啊,貴妃娘娘那邊兒,能不去就不去吧,免得被她看出點兒什麼來。”
慶妃道:“除了請安,其他時候她也不樂意見到我,我倒是樂得清靜。”
即便如此,薛銀歡還是一顆心高懸著,“聽聞當初的端妃娘娘懷了身子,皇上特地以養病為由送她出宮養胎,您何不早日告訴皇上,讓他給您想想辦法呢?”
慶妃嗔道:“你傻了不成?我能跟當年的端妃比嗎?即便她被貶為端嬪,那仍舊是皇上的心尖人兒,我不過是托了你父親的福得幾分聖寵罷了。”
“可您懷的是皇嗣……”
薛銀歡話還沒說完,外頭突然傳來齊貴妃的聲音,“慶妃不是身子不爽利麼?怎麼你們一個個地站在外頭,也不進去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