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頭喝湯的唐詠見到徐嘉,麵上又氣又恨,湯也不喝了,直接冷哼一聲,把小碗打翻在地上。
喬氏好整以暇地坐著,等這個自詡高傲的兒媳婦給她磕頭賠罪。
唐遠開口卻問:“母親,白天都發生了什麼?”
喬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徐嘉一眼,“你媳婦兒沒跟你說?”
不等徐嘉出聲,唐遠先一步道:“我想聽娘親口說。”
“也沒什麼。”喬氏道:“幾個下人手閒不住,拆了機關獸嫁禍給什麼都不懂的詠兒,我處置了下人,又帶著詠兒親自去芝蘭院給你媳婦兒賠罪,請她出麵幫忙,你媳婦兒寬宏大量,隻罰詠兒跪了半個時辰就讓他起來,也答應了會去見宋司丞。我說老二,事情都過去了,詠兒也好好的,你怎麼還親自把人給帶過來,這是想做什麼?”
“賠罪”二字都用上了,當婆婆的姿態放得有多低,就證明兒媳婦有多大不敬。
徐嘉冷笑,事情都過了,你為什麼還要一本正經地歪曲事實在你兒子麵前變相賣慘呢?
在唐遠冷邃的目光投過來時,徐嘉主動開口,“媳婦今日的確是目無尊長,不憐幼小,二爺先前也說了,我這般行徑,不配掌家,故而媳婦此番前來,一是為請罪,二來,將庫房鑰匙交還給母親。”
說完,從腰間取下鑰匙,走到喬氏跟前,彎著身子雙手奉上。
喬氏懵了,她是在等徐氏賠禮道歉為自己找回白天丟失的麵子沒錯,可徐氏這般做派,怎麼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喬氏不由得將目光轉到唐遠身上。
唐遠擰著眉,一雙眸子更深冷,“我何時說過你不配掌家?”
徐嘉側頭看他,“二爺自己才說過的話,這麼快就給忘了嗎?你說我身為唐家二奶奶,做不到敬上憐下是觸犯家規,試問一個才剛過門就頻頻觸犯家規的新婦,如何配掌家?”
唐遠對上新婚妻子古井不波的眼神,想到來前她脫口而出的“我也不是非你不可”,莫名覺得煩躁,聲音低下幾分,“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我是。”
在母子二人凝滯的表情下,徐嘉挺直脊背,“不知道是我自己理解錯,還是唐家規矩本來就如此,母親自己開了口,說要把詠少爺交給我教養。這才不到半天工夫,詠少爺弄壞了機關獸,我罰他跪以作懲戒,好教他長長記性,往後才能知道聖上賜下來的東西禁止隨便亂碰,母親卻心疼得不得了,在詠少爺都還沒認錯的前提下早早就把人給領走。
您既如此心疼孫子,為何還要把他送去芝蘭院?自己帶在身邊教養豈不是更沒人敢動他分毫?
還是說,母親來這麼一出,是彆有用心?”
喬氏氣得一個倒仰。
她是打算把唐詠交給徐氏來著,卻隻是單純看中徐氏的好名聲。
早前徐氏說養到她手底下少不了嚴厲處罰,她隻當徐氏是不想接手唐詠而故意搪塞自己,哪成想,徐氏竟動了真格,把自己當成眼珠子疼的孫子罰跪在地上半天不讓起來。
喬氏當然不樂意。
不僅不樂意,還憋了一肚子火,對徐氏淑柔恭順的印象瞬間化為齏粉。
聽了這麼半天,唐遠總算理清楚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知道自己錯怪了徐氏,他心頭懊惱。
大概是清雨先入為主的緣故,他再看彆的女人,尤其是發妻,總覺得彆有心機。
然而這種認知就在剛才被摔得粉碎。
徐氏直接說了,徐家的女兒沒了男人也能活,還說她不是非他不可。
之前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產生了徐氏非自己不可的錯覺,唐遠完全想不出來,這個女人分明從過門到現在都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還時不時地往他心上捅刀子。
可有一點,他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莫名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機關獸被毀不是小事兒,唐遠深知其中利害,整個人變得沒脾氣,難得的當著眾人給她服軟,躬身作揖,“是我不察,一時衝動錯怪了二奶奶,你彆往心上去。”
喬氏也道:“詠兒交給你頭一天,我這個做祖母的難免不適應,一時心疼帶走他也是情有可原,咱們好說好商量,怎麼就扯到歸還庫房鑰匙的份兒上來?犯不上啊!”
徐嘉尚未開口,門外有人來報,“夫人,二爺,二奶奶,大奶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