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著無聊,來找你玩兒唄。”宋元寶一麵說,一麵翻她摞在桌上的賬本看。
穀雨忙搶過去,“這您可看不懂,您該看的呀,是四書五經。”
“我看不懂,姑姑多教教不就懂了?”宋元寶又把賬冊從她手裡搶回來,隨意翻了翻,上麵就是些采買記錄,是宋元寶平時看了能打瞌睡的那種,一串串物件名兒和價目讓人覺得枯燥無味。
穀雨實在不懂這小子突然到訪的目的,出言趕他吧,他一來就自報是皇上禦封的公子,要不趕他走,自己今兒還做不做事了?
正想著,宋元寶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這麼多人站在外頭呢,姑姑怎麼停下了?天兒冷,彆凍著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姐姐,凍壞了臉,可就不好看了。”
穀雨嘴角抽了抽,隻得暫時無視宋元寶的存在,讓外麵的人繼續進來回話。
第一個進來的是花匠,他稟說馬上開春了,東宮園子裡打算種些應季的花,要支取一筆銀子。
宋元寶便道:“種花好啊,給姑姑院裡也種幾株。”
穀雨說:“我院裡已經有花了,不需要。”
“不種花,那種草啊!”宋元寶笑嗬嗬地看著她,“姑姑覺得,劍草如何?”
穀雨臉一黑。
宋元寶仿佛沒看到她的反應,繼續說:“你還彆嫌棄它小時候沒看頭,一旦長成,那就跟一個盆子裡長了幾十把劍似的,那叫一個壯觀。哦對了,劍草還能治病,像什麼健忘啊,腦子不夠用啊,氣閉耳聾,心胸煩悶,它都能治好,姑姑每天為東宮忙上忙下,難免落下一身的病,就更需要它了,哎,那個誰,你種花的時候,記得往姑姑院裡種劍草,種它個十盆八盆的,對姑姑有好處。”
拐著彎的罵人能罵成這樣,也真是沒誰了。
外麵聽懂的宮人太監想笑不敢笑,一個個憋得臉色漲紅。
一來就“賤”字不離口,穀雨快被他氣了個半死,可她如今管著東宮下人和庶務,要是動了肝火,難免讓底下人覺得自己不穩重,既失了分寸,也丟了麵子。
深吸口氣,穀雨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才二十有餘,哪來的一身病,公子可彆是喝多了酒,跑我這兒說胡話來了吧?”
“二十多多少?”宋元寶一本正經道,“這個姑姑可得說清楚,二十多一歲也是多,多個七八歲也是多,可這多一歲和多七八歲,那就完全是兩碼事兒了。”
穀雨本是無意中提及年齡,不曾想竟然被宋元寶將了一軍,她氣得嘴皮子都在顫抖,“公子知書達理,想必也明白,隨便問姑娘家年齡是不禮貌的。”
“不嘛不嘛!”宋元寶扔了手中賬冊,抱著她的胳膊撒嬌,“人家是小輩,你是姑姑,我問你,那不叫冒犯,而是虛心請教,你不告訴我,就是欺負小孩兒。”
穀雨:“……”
“姑姑……”宋元寶一雙好奇的眼睛眨啊眨。
這是個擅長裝乖賣萌糊弄女人的人,撒起嬌來,連穀雨都有些招架不住,她甩開他的手,“彆鬨了,這麼多人等著我理事呢,你要是再胡鬨,我可告訴殿下了,讓他把你轟出去。”
宋元寶噘了噘嘴,“我又不是頭一次被他轟出去,多轟幾次就習慣了。”
穀雨無語地看著他。
宋元寶伸手直打嗬欠,“姑姑,我困了,想去你房裡睡會兒。”
“胡鬨!”穀雨皺眉道:“你怎麼能進姑娘家的閨房?”
宋元寶哼了哼,“我嘉姑姑才十七歲,我以前去他們家,困了她都能讓我去她房裡睡,怎麼到了你這兒就不成?難道你房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穀雨真要被他給煩死了,“好了好了,鑰匙給你,去去去,彆妨礙我做事。”
拿到鑰匙,宋元寶嘻嘻笑了兩聲,“謝謝姑姑。”
然後就一路踢踢踏踏地去了穀雨的房間。
還彆說,雖然比東跨院那幾位年長了八九歲,她房間的布置卻還跟個小姑娘似的,哪哪都是粉粉嫩嫩的。
裡間的三足幾上,放著個瑞獸香爐,裡麵點了香,味道十分濃鬱,宋元寶險些被熏跑,他皺皺鼻子,趁著穀雨還沒過來,四下翻找了一通,幾乎把整個房間都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找到一點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