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冷靜,讓端嬪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宋巍接著說:“剛剛臣去了趟乾清宮,崔公公告訴我,楊大人和端嬪娘娘請他在帝寢殿翻找傳國玉璽,他不小心翻錯,找了個假的出來,讓我問問娘娘,需不需要他再把真玉璽送來一用?”
聞言,端嬪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宮女忙上前扶住。
楊首輔突然撫掌大笑,“好一出反轉大戲,宋大人果然沒讓我失望。”
宋巍作揖,“承讓。”
“詔書是假的如何,印鑒是假的,又如何?”楊首輔麵上笑容漸漸消失,“你們以為入了議政殿,今日還能安然無恙地走出去嗎?”
眾位大臣紛紛變臉,有人指著他大罵,“楊雄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傳詔書謀朝篡位!”
楊首輔哈哈大笑,“我不否認太子的確很優秀,可你們仔細想過沒,一個能為了內廷女官之死而精神錯亂大受打擊的皇子,把兒女情長看得如此重要,他真的適合當儲君,適合當統領楚國的君王嗎?大楚江山若是交到這樣的人手裡,隻會落得跟西嶽一樣被滅的下場。試問諸公,你們怎麼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到他身上?”
朝臣聞言,小聲議論起來。
當初挽秋慘死,趙熙受挫南下養病的事,雖然已經三緘其口嚴密控製不讓消息漏出去,可在這皇宮之中,哪有能永遠藏得住的秘密。
趙熙南下那段日子,正是因為消息走漏,才會讓楊首輔有機可乘,借此大做文章,拉攏了大半支持太子的朝臣。
如今舊事重提,又是處在帝王日薄西山,儲君因罪被禁的當口,自然能動搖人心。
宋巍聽著朝臣對趙熙的質疑,沒有要開口辯解的意思,隻是看著對麵的楊首輔。
能坐上首輔這個位置,楊雄安的心機與手段都不可小覷,他自知詔書暴露,如果馬上動用外麵的禦林軍強壓,就算趙諾將來被封了太子,也會落得個“立身不正”的罵名,所以他乾脆先從人心下手,搬出趙熙的汙點做文章。
不得不說,楊首輔這一招很誅心,也很成功。
世人眼中的太子趙熙,生而高貴立於雲端,他對自己的嚴苛,變成了世人對他的要求,他不能犯錯,不能有私欲,不能有私情,不能做旁人不認同的事,否則便是自毀形象不順民心。
如果趙熙是一張白紙,那麼挽秋便是那滴黑墨。
黑墨落在白紙上,哪怕隻是小小的一滴,它的存在也會被無限放大,最終成為一輩子磨滅不掉的汙點。
沒人在乎他尚未加冕成年,沒人在乎他隻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沒人在乎他在麵對第一個女人被欺淩而死時會有的感受。
因為他是太子,是儲君,不管遇到什麼事,他不許脆弱,不許倒下,不許有個人情緒。
看著大殿內朝臣忽略了端嬪聯合娘舅偽造傳位詔書而把重點放到太子南下的真正原因上,宋巍忽然開口,“敢問在場的諸公,誰沒年少輕狂過?”
一句話,問住了所有人。
議論聲暫時停止,一雙雙眼睛朝著宋巍盯來。
宋巍字字鏗鏘,擲地有聲,“既然都是從青蔥年少歲月裡走出來的人,何必揪著這麼一件小事去苛求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是非功過,成敗與否,怎能因為一時輕狂而蓋棺定論?他是太子沒錯,曾因為內廷女官之死精神受挫以微服私訪的名義南下靜養也是事實。如果是這件事動搖了諸公繼續支持他的熱忱之心,那麼我想問一句,太子是不配得到寬恕?不配改過自省?還是說,他曾為神兵司、為朝廷做出的貢獻,不配讓人記得?”
話音落下,當即有人高聲道:“宋大人說的沒錯,當初我大楚和西嶽開戰,若是沒有神兵司,沒有太子,沒有機關獸,那一戰必輸無疑,試問現今皇室當中,哪裡還能找出比太子能力出眾的皇子?”
“說的是啊!”有人附和,“內廷女官的事上太子再有錯,也蓋不住他自身的非凡能力,與其嚴苛要求他,不如大家多給些寬容和諒解,太子並非不可教化的頑劣之徒,相信經此一事,他定能好好磨礪自己,不負百姓的期望。”
越來越多的人被糾正了心態。
楊首輔見勢不妙,老臉青黑,大聲對外道:“聖上詔令,太子弑君,其罪難恕,褫奪封號,貶為庶人,照齒序,封二皇子趙諾為太子。若有不尊聖意者,殺無赦!”
話剛說完,外麵的禦林軍便手持長矛上了石階,將大殿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楊首輔繼續下令,“宋巍藐視聖上,蠱惑人心,拖出去,斬立決!”
“我看誰敢!”石階下,一道威嚴冷冽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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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二更,結尾劇情不夠飽滿,稍微修改了一下,親們清除緩存再回去看就能跟今天的章節聯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