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尋音見溫婉進屋拿起包袱要走,心知女兒不是賭氣,而是動了真格,她臉色僵了僵。
溫婉走下石階,“娘不是要聽原因嗎?先回家,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趙尋音想帶她去前院改口,給宋巍賠個不是,把先前那些話收回來,可當對上溫婉決絕的目光,她忽然開不了口,隻剩一陣陣無可奈何的歎息。
溫婉剛跨出院門,就撞上喘著粗氣跑來的雲彩和玲瓏。
“夫人。”玲瓏紅著眼眶,“您是不是真的要跟老爺和離?”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沒想收回,他也沒想攔著,很明顯,這是一場你情我願的和離。”溫婉聲音極淡。
雲彩抹著淚,“奴婢自入府就伺候夫人,您若真要走,把我也帶走好了,夫人去哪,奴婢便跟著去哪。”
玲瓏也道:“奴婢願意追隨夫人。”
“我娘家有的是使喚丫鬟。”溫婉並不打算留下二人,“你們倆跟著去寧州吧,好好照顧少爺和小姐。”
雲彩還是哭,“夫人既然那麼放不下,為何非要跟老爺和離?難不成真像二老爺說的那樣……”
話還沒說完,就被玲瓏橫了一眼,她馬上反應過來,小臉僵了僵,“奴婢,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先前宋二郎在靈堂上罵溫婉落井下石,嫌棄宋巍因為守孝丟了官職要回鄉下,所以提前找好了下家。
溫婉紅唇微翹,卻是什麼都沒說。
她這個反應,看得雲彩心頭一凜。
過了會兒,溫婉才歎口氣,“到底是我跟前的大丫頭,又都到了年紀,再去寧州三年,就拖成老姑娘了,想留便留下,不過大概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給你們安排親事了。”
雲彩和玲瓏對視一眼,並沒有從對方麵上看到喜色。
若是換了往常,二人就算不是欣喜若狂,也該是滿心羞澀,可現在,隻覺得無比惶恐。
可不管怎麼說,隻要能留在夫人身邊就是好的。
於是二人齊齊福了一禮,“多謝夫人。”
“和離書我已經寫好。”溫婉說著,從包袱裡把和離書拿出來,“玲瓏你跑一趟前院,讓老爺簽字畫押,之後送到長寧侯府來。”頓了頓,又囑咐二人,“從今往後,我不再是宋家兒媳,你們不必再稱呼我為夫人。”
雲彩靈機一動,“是,郡主。”
玲瓏拿著和離書走後,溫婉才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趙尋音,“娘,咱們走吧。”
趙尋音麵色沉重地點點頭,母女二人從東角門離開了宋府,直奔長寧侯府。
因著溫婉提出和離,前院的客人們徹底鬨開,此時一片喧騰。
已經到了起靈時辰,宋巍走到靈堂外,沉著臉喝了一聲,“肅靜!”
眾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視線紛紛投向宋巍,就見他神情淡漠,好似壓根沒把和離的事放在心上,仍舊該乾嘛乾嘛,就連玲瓏拿著和離書過來給他簽字畫押,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把字簽了。
等宋老太太的靈柩出了大門,宋芳才怒咬著牙握緊拳頭,顯然被氣得不輕,吩咐梅枝,“隨我去趟長寧侯府。”
她要親自問問,到底是不是自家三哥當年眼瞎看錯了人!
徐嘉就怕自家嫂嫂一時衝動,“我陪你去吧!”
慶太妃還沒走,聽到這邊的動靜,緩緩走過來,徐嘉忙蹲身福了福。
慶太妃看向宋芳,“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宋夫人在靈堂上突然提出和離,誰都看得出不同尋常,想來是有什麼內情,或許是有逼不得已的緣由,世子夫人還是莫要衝動,如今剛剛事發,你跑去逼問,不一定能問出什麼,反而可能把關係給鬨僵了。”
宋芳黑沉著臉,三哥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心裡一定很難受吧?隻是他那個人一向習慣了把事兒藏在心裡,不會表露在臉上。
想到這些,宋芳愈發覺得難受,她跟宋二郎一樣,被溫婉氣得快要瘋了,此時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
……
溫婉隨著趙尋音回到長寧侯府流芳院,剛坐下不久,玲瓏就帶著宋巍簽了字畫了押的和離書回來。
趙尋音拿著和離書看了又看,心痛地看向自家閨女,“說說吧,到底為什麼要和離?你真不要那兩個孩子了?”
溫婉還來不及解釋,門房就傳了話進來,說鎮西侯府世子夫人求見。
溫婉對著趙尋音挑了挑眉,“早料到她們會來。”
轉頭看向傳話的婆子,“把人請進來。”
一刻鐘後,宋芳和徐嘉被安排在流芳院的攢尖頂抱廈裡喝茶。
溫婉剛進去,宋芳就騰地一下站起來,雙目死死盯著她,“溫婉,你是不是欠我宋家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