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風帶著暖意, 蘇錦嫿坐在搬出來的小榻上,看著春紅幾個帶著福安放風箏。一手用帕子遮著陽光,看著隨著微風高飛的風箏, 另一隻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
孟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慈愛的看著追著風箏跑來跑去的福安,“過了年福安就四歲了, 再有三年福安就七歲了,想想他七歲就要去讀書,我這心裡可真舍不得。”
蘇錦嫿摸了摸肚子, “確實舍不得, 不過福安是男孩子, 總要讀書明理才行, 好在他是去國子監, 五日就能休一日。”
孟氏點點頭:“倒也是, 現在家裡多了興致,等芳菲在生一個,家裡就更熱鬨了, 到時候我怕是要沒時間惦記福安了。”
蘇錦嫿笑著說:“福安懂事聽話, 總是格外招人疼一些。到時候, 母親隻怕會更疼他。”
“是啊,王妃這胎也好,都沒怎麼鬨,是個心疼人兒的。”
蘇錦嫿輕撫肚子:“都七個月了,肚子也沒見多大,可吃的也不見少。”
孟氏笑著說:“人都說生兒子不累人,王妃這肚子又這麼尖,一定是個男胎。”
蘇錦嫿對生男生女倒是不介意, “都好,不過我到希望和袁家二表姐一樣,生個姑娘。”
“姑娘也好,像王妃就更好了。彆說你們這幾個孩子,還就素嬛生了個姑娘,剩下的全是男孩。”
蘇錦嫿溫聲說:“可不是。”
“你們幾個小的,就差你表堂姐那沒消息了,等你堂姐也有了喜訊,那母親怕是能高興的不行。”
就蘇錦婕一個人肚子沒動靜這事,可是讓蘇錦婕急的不行,現在胡則知對她也是相敬如賓,該有多體麵也都給她了,家裡也並沒有什麼妾室搗亂。蘇錦婕過的也算是舒心,可是就是這肚子總不見動靜。
好在忠嘉候夫人並未多著急,反倒寬慰了她幾句,叫她不要著急。
提到胡氏,蘇錦嫿就不由得擔憂起胡氏的身體,“祖母的身體時好時壞的,太叫人擔心了。”
在獄中折騰那麼幾個月,雖然蘇錦嫿叫人打點過了,但是胡氏心裡總不可能不擔憂,再加上上了年紀,可不就時好時壞起來。
就是仔細調養著,怕是也就這幾年的事了。
“人老了,身子骨難免不好。現在你祖母的身子是愈發不好了,有時候還會認錯人呢。好在現在家裡還算穩定,沒什麼可讓她操心的東西,不過現在家中的事,可不敢和你祖母說。”
蘇錦嫿點點頭,“是該瞞著。”
傍晚,宸王陪著蘇錦嫿用過膳。又陪著蘇錦嫿在院子裡走了走,這才扶著蘇錦嫿回房歇息。
翌日一早
宸王剛穿好朝服,正打算去上朝,寧遠就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了。
宸王見寧遠匆忙的樣子,笑著打趣:“我說你這慌慌張張的,乾什麼呢?怎麼成了婚,還愈發不穩重了?”
“王爺不好了。”
宸王整理了一下衣服,“怎麼了?”
“太子殿下中毒引起之前毒發,怕是……怕是…”
宸王凝起來眉,“你說什麼?”
寧遠焦急道:“太子殿下中毒,太醫均束手無策,陛下連早朝都免禮,現在還守在東宮。”
“什麼時候的事?”
寧遠快速的說:“就在今天找上,還是淑良娣發現的。”
宸王大步朝著外麵走去,寧遠連忙跟上。宸王一路快馬趕到東宮,殿內太醫們跪了一地。
“參見父皇,父皇,二哥怎麼了?”
康元帝搖了搖頭,宸王看向太子,太子臉色發青,嘴唇透著淡紫,閉著眼躺在那裡。
宸王皺著眉問:“二哥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是一種混毒,加上你二哥他之前餘毒未清,兩兩相加之下,這毒就更難解了”,康元帝的聲音裡滿是無奈和蒼涼。
宸王一臉擔憂,在他心裡除了錦嫿,就是二哥和父皇對他來說最重要了。
“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麼?”
康元帝頹廢的站起身,“我已經叫人張貼了皇榜,希望有人能解你二哥身上的毒。”
康元帝這話裡滿是無力,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清輕。因為他知道能希望怕是很渺茫,太子中毒不淺,若非神醫在世,怕是……
宸王走了一個時辰後,蘇錦嫿醒了。一直到晚上,也不見宸王回來。
“怎麼王爺到現在都沒回來,你去問問寧遠,到底是怎麼回事?”
春蘭忙去問,回來之後神色焦急的說:“太子殿下中毒,太醫都束手無策,陛下已經叫人張貼了皇榜了。”
“殿下中毒了?殿下體內的毒,不是解了嗎?”
春蘭點頭,給蘇錦嫿到了杯水,“是,不隻如此,殿下這次中毒還引起了前次的餘毒,中毒更深了,人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蘇錦嫿皺起了眉,太子怎麼會又中毒了呢,明明秦亦眠都已經不在意東宮了,難道東宮裡有秦亦眠留下的人?
可是秦亦眠走後沒多久,康元帝就派了內府的人過去,給東宮新選了不少宮女。
第二天,宸王回了一趟王府,囑咐人照顧好蘇錦嫿,宸王形色匆匆的入宮了。
宸王這一走,蘇錦嫿頓覺心緒不安起來,到了晚上也一直睡不著。旁邊的位置空著,素日裡沒多大的床鋪,也顯得空曠了不少蘇錦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蘇錦嫿本就睡不著,被腳步聲一吵直接坐了起來。
“誰在外麵,出了什麼事了?”
外麵的小丫鬟帶著哭腔道:“王妃不好了,東宮走水了,王爺受了很重的傷。太子殿下不見了蹤跡,陛下發了好大的火,可是依然沒有殿下的消息。”
蘇錦嫿急促的追問道:“你說什麼,王爺他受傷了,傷在哪兒?傷的多重?”
“說是砸傷了胳臂,倒下的橫梁又砸傷了王爺的腦袋,王爺現在昏迷不醒。”
蘇錦嫿一邊穿衣服,一邊對著外麵吩咐,“春華春果趕快叫人備車,我要入宮。”
可是蘇錦嫿叫了半天,也不見春華和春果那邊有動靜,蘇錦嫿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且她和這丫鬟說了這麼半天話,春華和春果都沒起來,這未免太奇怪了些。
蘇錦嫿手裡那是一個花瓶,慢慢的朝著旁邊的門口走去。
外麵的丫鬟遲遲沒有聽到蘇錦嫿的回話,泛起了疑惑。想著彆是蘇錦嫿看出了什麼破綻,連忙問了一句:“王妃,可要奴婢吩咐門房去準備馬車?”
蘇錦嫿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控製著自己的聲音,儘量平穩的說:“好,你現在叫門房去準備馬車,我這就收拾好了。”
“是。”
丫鬟裝作轉身離開時,機上一步未離,就靜靜的聽著屋裡的聲音,蘇錦嫿猛的打開門,一下子把花瓶砸在了那丫鬟的腦袋上。
丫鬟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了一下,腦袋有些發暈,殷紅的血從她的額頭流到臉上。
蘇錦嫿隨手拿了一個東西,再次朝著丫鬟砸去。丫鬟這才倒下去了,蘇錦嫿連忙朝著一旁的房子走去。
推開門就瞧見春花和春果,睡死在床上,蘇錦嫿感覺到屋子裡有香料的味道。連忙回了自己的屋子,拿出一份醒神提神的香料點上,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春華和春果才醒過來。
“王妃,奴婢們該死,請王妃降罪。”
蘇錦嫿坐在椅子上,溫聲說:“起來吧。春蘭,你去看看寧遠和念恩,回來沒有?”
雖然蘇錦嫿沒有怪罪的意思,但是春華和春果心裡還是有些內疚自責。要不是她們大意吸入了迷煙,怎麼會讓王妃獨自遇險,好在王妃並沒有事,要不然她們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春蘭剛想出去寧遠和念恩就回來了,看到蘇錦話寧願和念恩一臉猶豫。
不聽話,看到兩人這樣子更加擔心了。開口催促道:“到底怎麼了?東宮真走了水?”
孟氏站在蘇錦嫿身邊,擔心她出事。
寧遠道:“東宮確實走了水,不過並不嚴重,太子殿下也並沒有失蹤。”
蘇錦花聽到這些話鬆了一口氣,但是。兩人並沒有提及到宸王,蘇錦嫿放下的心又重新懸了起來。
“那王爺呢,王爺怎麼樣?”
寧遠遲疑道:“王爺……王爺被燒掉的橫梁砸住,到現在都昏迷未醒。”
“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不行我要入宮,你們快去備馬車,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明瑾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蘇錦嫿這樣子,可是嚇壞了一旁的孟氏,孟氏連忙扶著她,就擔心他的肚子出了什麼問題。蘇錦嫿現在的月份大了,要是一個弄不好早產了,那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王妃您彆著急,王爺砸的並不嚴重,許是一時氣血不暢,所以才暈了過去。您千萬不要著急,奴才這就派人去宮門口等著,要是一有消息,奴才就回來稟報。”
孟氏也勸:“是啊王妃,您可千萬不能著急動氣。”
蘇錦嫿想到上次馬車側翻的事,心中仍有餘悸。但是到底是擔心明瑾更多過自己,蘇錦嫿最終還是堅持,讓寧遠去準備了馬車。
眾人見蘇錦嫿堅持,隻能是多教人隨行。
“王妃馬車備好了。”
孟氏扶著蘇錦嫿上了馬車,緊緊的護著她,“嫿兒彆擔心,娘在呢。”
蘇錦嫿靠在孟氏並不寬闊的肩膀,低聲喚來一句:“母親。”
“吉人自有天相,王爺一定會沒事的。”
蘇錦嫿請應了一聲,“嗯。”
一直到宮門外,孟氏擔憂的看著蘇錦嫿入了宮門,直到蘇錦嫿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上了馬車。
康元帝寢宮燈火通明,自己唯二的兩個嫡子,一個中毒昏迷不醒,一個被大火燒下的墜物砸的昏迷不醒。康元帝整個人瞬間老了十歲,鬢邊都生了好些白發。
“兒臣參見父皇。”
康元帝的聲音暗啞,“免禮吧,你來看看小六。”
蘇錦嫿親眼看到昏迷不醒的宸王,心裡難受不已,肚子也跟著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