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座上,聞新靈臉色有些難看地解釋道:“開陽峰……是神山的禁峰,主殺伐,被稱作神山的守護者。”
說來也是巧合,那日和白羽見麵,她信口胡編的神山來曆被白羽一口道破。
借著白羽,她才真正了解了神山在南境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倒是聽完了神山的存在之後,非白有些若有所思,回去後跟她說:“我想起來了,很久之前,無書,就是你師尊,曾經在他們口中的神山,打過一架。”
非白努力回憶著:“那次他從南境回來後,跟我說,為了取靈礦芯,他跟人打了一架,勝了之後,對方怒而出走,把自己的山頭交給他了,讓他白撿了個峰主當,印象中好像叫開陽峰。”
祁念一自然不知道師尊還乾過這等大事,於是果斷給自己安上了開陽峰的頭銜。
感謝師尊曾經打下來的江山。
讓她這個徒弟坐收漁利。
同時,祁念一斜眼道:“所以,你手劄中的小弟,確實就是我師尊,對吧?”
但每次提到這個問題,非白就像蚌精轉世,死活不肯開口。
祁念一十分滿意地看著聞新靈幫自己坐實了出身,有開陽峰這三個字作為掩護,往後,應該不會再有人質疑她的來曆了。
她舉杯同聞新靈示意一番,自己一飲而儘。
同時觀察了下宴上被上官熙點名過的幾個人。
搖光就坐在星天南的下手,是在場修為最高的兩人之一,已是元嬰境巔峰的境界,再加上她的八品血脈,一旦激活,境界應該能夠等同於化神境。
宋之航是個看上去有些文弱的青年,一席青色長衫,總是帶著令人舒適的笑容,元嬰境後期。
冉灼就坐在他身旁,兩人看上去關係不錯,但氣質卻截然相反。他一席張揚的紅衣,如同他的名字一樣,灼灼其華,但整個人的氣質卻極為冰冷,眼中似含刀鋒,天然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感,讓人不敢接近,同樣也是元嬰境後期。
祁念一天眼一掃,發現這群人的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約莫都不超過二十五歲,如果放在外界,這樣的修煉速度定會驚掉眾人的下巴。
但在南境,擁有如此可怕修煉速度的人,竟然有這麼多。
足以見得白澤血脈對人修行究竟有多大的助益。
酒過三巡,眾人散場。
祁念一走在最後麵,發現在場眾人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結對離開。
她耳朵捕捉到了這群人心中,十分關心的一件事情。
——結盟。
明日的比鬥是混戰,結盟能極大地增強自己獲得最後勝利的可能性。
這些人中有的相識許久,彼此之間足夠信任,有的利益置換,也能短期達成同盟。
唯有她,是孤身一人為戰。
祁念一在心中瘋狂思索著明日的戰術,卻感覺到非白勾住了她的手指,眼眸含笑,聲音溫醇,對她說:“不來看看你的新劍?”
這句話讓祁念一瞬間忘記了剛才所想。
兩人乘月而歸,回到院中,此時風露正濃。
非白讓她暫時閉上眼,祁念一依言閉上。
很快,哪怕她眼睛並沒有睜開,也感受到了那種神劍出世的無上鋒芒。
祁念一感覺到自己的心瘋狂跳動起來,全身的血液奔湧,躁動不已。
為非白拿出的這把劍。
“可以睜眼了。”
入目,是一把無論是材質還是外形都從未見過的劍。
它並不像人們傳統印象中的劍那樣,鋒利無比,相反,它非常柔軟。
祁念一按著自己的胸口,怔然從非白手中接過這把劍。
這竟是一把軟劍。
它有著半透明的劍身,入手如同一截軟玉,柔軟而溫暖。
半透明的劍身似有一層磨砂,看上去霧蒙蒙的,但卻很薄,薄如蟬翼的劍身,唯有中間的劍芯處,有一絲厚度。
最神奇的是,中間的劍芯,竟是鮮紅的,流動著的液體,帶著一絲赤金色。
那讓她為之心跳不已的熟悉感就來源於這劍芯。
“這是……血?”祁念一恍然道,“那日在滄寰,你說要鑄造新劍,找我要了一管血。”
“不僅如此。”非白牽著她的手,從劍柄處撫摸至劍身。
幾乎同時,兩人都有種靈魂被觸動的震撼之感。
祁念一閉著眼睛感受了下,不可置信道:“為什麼,我從這把劍中,也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他分明是神劍的劍靈。
夜裡,非白眼神醞著一汪清泉,格外溫柔醇厚,也格外深邃。
“我摘取了自己一部分靈魂碎片,封存於劍中。”
劍身的觸感格外冰涼,但劍芯流淌的鮮紅,觸手卻稱得上滾燙。
祁念一也不知為什麼,覺得此刻自己心跳格外激烈些。
她抬頭,看著非白的眼睛,問:“劍身,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冰和雪。”
是隕星峰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和堅冰。
聽她說過,那是她從少年時,就最愛去練劍的地方,那裡的每一寸冰雪,都有她的印記。
隕星峰的冰與雪,滄寰萬裡孤絕的風,他自己的魂魄,和她的心頭血。
共同鑄造了這把劍。
有一瞬間,祁念一看著他的眼睛,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深深呼吸,將聲音中的一些顫抖壓下去,又問:“它叫什麼?”
非白將這把劍,鄭重地交到她手中,從始至終都看著她的眼不曾移開。
“照孤光。”
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
這把劍,是他心中的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