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念,你怎麼了?”
聽見搖光的聲音,祁念一才緩慢收回眼神。
“曜星如何了?”
星海北正在打坐調息,搖光輕聲道:“沒有受傷。”
她說這話時,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剛才那毀天滅地的劍氣,他們僅僅從旁看著,都覺得對方一定非死即傷。
劍勢太凶,若控製不好,要麼對手重傷,要麼自傷其身。
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星海北竟然毫發無傷。
雲書的控製力,堪稱登峰造極。
“嗯,那便好。”祁念一輕聲說著,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樣子,顯得有些出神。
她輕撫過非白的本體,森冷的白映襯著她的手,粗糙帶有厚繭的掌心熟悉這把劍上的每一處紋路和齒縫,她閉上眼睛。
神念和神劍交疊,竟然選擇在這種時候進入了內景。
餘下三人麵麵相覷,不知她怎麼了,便在一旁等候。
沒有人問她,你的師尊明明擁有著一招製服藏鋒期大能的修為,卻為何要選擇獨自對戰,自己先行離開,將星海北這個強悍的守門人留給他們。
或許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們都不想要走捷徑,被人帶著登九霄天梯,太丟人了。
登九霄天梯,本就是為了修煉,為了提高實力。
他們求的不是結果,是過程。
祁念一抱劍闔眸,沉浸到內景之中。
持劍時,她同時能看到神劍的內景。
這裡,封存著劍意三千。
有她自己領悟的,有隱星領悟的,更多的,是她那個素未謀麵的師尊封存在劍中,留給她的。
滿目蕭颯劍意,於幽玄的神劍內景之中散開,她隻需要心念一動,就能夠感悟到其一。
而她無比確定,剛才雲書給她演示的滄浪劍劍意,她都在劍中見到過。
隻是運用起來,沒有他那樣純熟。
他的指導戰,就像一陣及時雨,在麵臨大戰之時,送來了她最需要的指導。
一直以來,她的劍術多半都是看著劍譜自己摸索的。
劍道一途,滄寰無人能教她。
哪怕是千秋歲的掌門師叔也不行。
也就劍尊,偶爾能指點一二。
但更多的時候,還是靠她在劍道上驚人的領悟力和天賦。
如今驟然有了一個不僅能教她,還能正中她需要的前輩,倒讓她有些不能適應了。
將墨無書的指導戰後,她的感悟儘數吸收沉澱後,她才睜開眼。
祁念一想起先前自己對他說的話,按著眉心,一陣頭疼。
雲書。
雲野,墨無書。
這麼簡單的化名,她竟然沒有想到。
先前對他說了什麼來著?
不準劃水?師徒相稱不過權宜之計,切莫入戲太深?
祁念一麵無表情,抹了把臉。
回身撞見一群人盯著她看的樣子,她走到宋之航身邊,突然問道:“宋道友,有沒有什麼貼上去就能讓人忘記一些事情的符?”
宋之航莫名其妙道:“這……符術怕是做不到了,丹修應該可以。”
“哦,也對。”祁念一想著,秋桐師妹慣會折騰些奇奇怪怪的丹藥,等回了滄寰,找她要一副比較合適。
宋之航不解道:“雲道友要這個做什麼?難道想要吃了忘記一些事情?”
後半句,就帶了些調侃的味道了。
祁念一一言難儘道:“當然不是自己吃。”
她循著已經合攏的階梯,看向上一層的方向,堅定道:“是給另一個人吃。”
一切準備就緒,星海北調息過後,起身,看著他們的眼神更加冷了。
像是藏著呼嘯寒風,刀子一樣刮著人臉。
轉眼間,四人已經站好了陣型。
先前的那麼多層,一直都是五個人。
祁念一獨自一人,站在最前方,搖光和冉灼在她身後,一左一右,一水一火輔攻,宋之航這個符修就靈活很多,滿場遊走,時而攻擊時而乾擾時而乾一點醫修的活,可以說符修不愧是最萬金油的職業。
但往往最後站著的,都是淩晗,留一個陣法師來守陣,總會讓人安心很多。
現在淩晗不在,搖光和冉灼背後空門打開,總覺得心裡有些緊張。
四人眼神交錯,都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
行禮過後,祁念一指尖輕推,非白出鞘。
星海北盯著她的劍看了一會兒,眼中掀起些微波瀾。
奇怪。
他從這個年輕的女修身上沒感受到壓力,卻從這把劍上感覺到了。
森白的骨劍流光似水,映襯著祁念一清冷的麵容。
“戰術,記住了嗎?”祁念一靜看著星海北,視線片刻不離,語氣卻顯得格外鎮定,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身後三人同時點頭。
搖光深吸一口氣,顫聲問道:“你覺得,我們勝算有幾成?”
祁念一頓了下,回頭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請問,是什麼給了你勇氣,讓你麵對藏鋒期的對手,還敢問勝算幾成這句話?”
搖光.氣急:“那不是因為你看上去這麼自信嗎!”
鬨了一場,四人笑開,氣氛輕鬆了不少。
然後——被狠狠揍了一頓。
星海北下手非常重,就像當初墨無書對待下麵幾層的守門人一樣,一人一掌,拍到地上粘著,爬都爬不起來。
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因為知道了祁念一和墨無書的師徒關係,在暗地裡泄憤。
歇了一會兒,他們又挑戰了第二次。
毫無意外,還是輸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第二十次。
星海北對他們,就像墨無書對他一樣,每招每式點到為止,看似驚天動地,實則並不會真正傷到他們,隻會讓他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