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之前的討厭和反感難道都是假的嗎?要如何解釋他對沈執的排斥?身體的反應也能說謊嗎?
隻不過他的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沈執積攢了許多不滿,雞蛋裡挑骨頭,過於挑刺。
沈執根本沒變,變化的是他,想結婚的是他,害怕麵對感情的……也是他。
孟凡湊過來:“喲,小少爺這是在發呆?你最近怎麼老是發呆啊?”
“你彆搗亂,那叫相思病。”何嘉笑嘻嘻的把孟凡扯開。
何嘉本身是開玩笑的,但越說越覺得是那麼一回事,“隻有在意彆人,才會挑出來那麼多錯處吧?蘇渝,你最近可是總和我提他呢。”
他們談論得這麼輕鬆,也是因為默認員工不會和NPC產生感情。退一萬步說,即便有員工真的和NPC之間有感情了,他們任務完成後也能回總部做記憶清除。
但是蘇渝從沒做過記憶清除。
他是金牌員工,任務完成度一向高達99%,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從不拖泥帶水,不然怎麼能在那種愚蠢的局長手底下還能鶴立雞群?
所以當蘇渝聽到這番話時,猶如一道驚雷響在耳邊。
*
回家後時間還早,蘇渝向沈執提出了要求,“我們今天就去領證吧。”
蘇渝有自己的一套原則。
解決問題不能拖泥帶水,而消滅感情的最好方法,當然是近距離接觸。
興許是因為他們是官配的原因,沈執此人是很符合蘇渝的審美,所以蘇渝不得不承認,自己有時候大概會對他有些濾鏡和好感。
而且按照人設來說,原主那麼驕傲的人是絕對不可能隨便和一個相親對象結婚的,所以對方一定是他也有好感但不肯承認的人。
正是因此,婚後他發現沈執對他毫無感情、這段婚姻也毫無感情,這件事才能真的打擊到他、壓垮他。
蘇渝的解決辦法就是直麵問題。
隻有直麵一個人的所有瑕疵,他對這個人的好感和濾鏡才會消失,他之前看沈執冷漠的性格就很討厭,如果能了解他的其餘缺點,一定會更加討厭他。
至於沈執的態度……祂連為什麼都沒有問,當即去拿了戶口本,如釋重負道:“總算能給我父母一個交代了。”
蘇渝:“這些天是我考慮得太久了,抱歉。”
蘇渝清楚,沈執相親的初衷就是他的父母希望他早點結婚,而沈執本人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所以就答應了相親。他對結婚的要求也是比較迫切的,這樣他的父母就不會再催促他了。這是屬於沈執的人物設定。
二人辦事都講究效率,很快就去民政局領了證。
蘇渝事先還在想如果民政局沒人在,就算了,沒想到工作人員竟然都在崗位上。
京都今天的迷霧被清除過一遍後,蔓延的速度也變得緩慢了,儘管如此,街道上幾乎還是沒人。
“怎麼了?”蘇渝差點一頭撞到沈執後背,疑惑道,“為什麼突然停下來?”
沈執拿著新鮮出爐的結婚證立在門口,這就是祂一直以來期待的這一天,沒想到突然就降臨了。就在昨天,祂還以為蘇渝和自己永遠不可能結婚了。
“沒什麼,走吧,我們回家。”
其實,祂根本不是在意什麼人類社會的規則,什麼結婚證統統不重要,祂在意的是一個契機,是蘇渝的同意。
當他們在民政局工作人員麵前念宣誓詞時,他們之間的契約也就形成了。就像祂是被信徒召喚而來的,祂與他人的聯係建立在契約或符咒上。
蘇渝真正地成為了邪神的眷屬。
這意味著,祂以後可以在任意地方找到他的行蹤,他將永遠逃不出祂的範圍。
即便是那個礙事的係統,也無法帶他離開。
蘇渝毫無察覺的坐上沈執為他打開車門的副駕駛,上車後開始假寐。
但是很快地,一種在他記憶裡從沒出現過的、但又很熟悉的注視感出現了,仿佛無孔不入的近距離注視令他毛骨悚然。
當他猛的睜開眼,卻發現除了沈執之外身邊再無彆人。
“怎麼了?”這次換沈執詢問他了。
蘇渝蹙了蹙眉,不敢再閉上雙眼,“隻是有點不舒服。”
如果說之前的祂還有所收斂,隨時擔心蘇渝會被係統帶走,因而總不敢太冒犯,不能把蘇渝嚇到。
那麼現在,沈執再無後顧之憂。
祂的獵物已經毫無防備的被祂逼進了牢籠裡,而且沒有鑰匙。
民政局離家遠,等他們這樣一來一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了。
沈執仍舊那麼紳士,為他打開房門,道,“歡迎回家。”
蘇渝越過他走進去:“謝謝。”
房間沒開燈,此時,銀月低懸,窗簾在月光慘白的照耀下拖出長長的、怪異的影子。
眼前是一派熟悉的寧靜的畫麵,但那漂浮的陰影總讓人覺得其中潛藏著什麼扭曲的邪惡之力,獰笑的月亮和蘇渝的某個夢境重合,驚奇的恐懼和好奇的誘惑混合在一起,讓蘇渝的心臟怦怦直跳。
“不用開燈嗎?”蘇渝換好拖鞋,疑惑的轉頭看。
陰影下的沈執隻是伸手,慢慢的把門關上了,最後一絲光亮逐漸被隔離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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