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1 / 2)

昨天阮覓綁著了阮奉先把他扔在柴房外,她也知道自己出門後阮奉先肯定第一時間就會叫人來解開身上的繩索,所以回去後得知阮奉先歇下了,阮覓也沒有驚訝。

至於阮奉先沒有帶著人堵在門口喊打喊殺,府內仆從也都井然有序做著自己的事情,好似昨日之事不過是小夢一場,這樣的粉飾太平的行為,阮覓隻是笑了笑。

咬了人的蛇縮回腦袋,自大地認為沒有人找得到它,也沒人敢回身去找它的時候,簡直愚蠢得可笑。

不過昨日同阮均衣說過要將東西送去清水巷,於是阮覓回到阮家後也隻是稍微洗漱一下,換了身衣裳便又坐著馬車,帶著東西出去了。

她在車內閉目養神,等冬叔停下馬車輕聲告訴她到了的時候,阮覓才睜開眼。

眼中清明,不存朧色。

“麻煩冬叔了。”她抱著東西下車,很快便被眼熟的婆子帶著去了裡麵。

穿過中庭花苑,在晨間朦朧的霧氣裡,有一道人影站在一叢幾乎有人腰身高的山茶花旁,聽到聲響便轉過頭來。

看著阮覓,眉眼都是笑。

“阿覓來了。”

阮均衣穿著直綴,淺淡的顏色,同身旁盛開的一朵朵白山茶花好似融為一體。在這種秋日的早晨,他發間占了些露水,臉色也因為受了寒較之以往更為蒼白。

阮覓目光落在他身上厚重的回轉旋紋直綴衣上,沒有特意去問他覺不覺得冷。而是一邊抱著禮物,一邊搓了搓自己的手,很是自然地抱怨道:“這天兒越來越冷了,早知道我就多穿些出門。”

見她這樣說,聰慧如阮均衣怎麼會聽不懂?

於是笑著搖搖頭,從善如流進到屋內。

有侍女走過來接過阮覓抱著的匣子,阮均衣的視線便順勢落在那匣子上。

形製長瘦,加上侍女抱著時雙手用力的動作,約莫也能猜出來是什麼東西。不過他眼中還是露出些期待,類似於孩童得到禮物的純粹雀躍。

阮覓跪坐下來,想到剛才在門口看到的馬車,隨口問道:“等會兒伯母是要出去?”

不然不會早早地就備下馬車,隻等人過去就能走了。

阮均衣倒了杯茶,氤氳水汽順著茶杯往上繚繞,繞成一團白色的霧氣。

他手背輕觸,覺得溫度適宜,便將這杯茶送到阮覓麵前,“暖暖手。”

之後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才不慌不忙回答阮覓的話。

“給我備下的。”

阮覓捧著茶杯的手一頓。

是了,阮均衣很少離開明華寺,就算回鱗京,待得最久也不過是兩三日。

她斂了眉,但很快又笑起來,“看看這份禮合不合你心意?”

一旁站著的仆人將桌案上的東西收拾好,然後才將阮覓帶來的匣子放上去。

在阮覓期待的眼神裡,阮均衣伸出手,即將打開匣子時阮覓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他卻好整以暇地將手收回,拿著帕子擦拭指尖。又在阮覓鬱悶的神色中光風霽月神色正經地解釋一句。

“阿覓送我的東西,自然是要鄭重些打開的。”

淨了手之後,才真的打開了匣子。

裡麵的東西與他猜想的一模一樣。

古琴。

阮均衣十指拂過琴麵,指尖微動,便有宏大凝重之音傳出。

聽到這聲音,阮均衣心中便知曉這琴身是水曲柳的。視線順著琴身再往下,看到琴身邊緣處有一小洞,穿著一條紅色絲絛,末尾綴了塊暗紅色的小木牌。

上麵刻著東西。

阮均衣興致頗高,指尖一勾,便將那木牌平整放在桌案上,認真看起來。

也是與琴聲一樣的水曲柳,隻有人掌心一半大,上麵刻著有些歪的一個“衣”字。

很顯然,這是阮覓親手刻的。

阮均衣將木牌放在手中輕輕摩挲,眼中笑意更甚。

“我很喜歡。”

阮覓撓了撓臉,雖說送出去的東西心意是最重要的,自己動手做也是難能可貴。可是那樣歪歪扭扭的刻字送出去,總覺得有些難為情。聽到阮均衣的話後,她還是有些彆扭。

“你喜歡就好。”

阮平左與謝氏帶著阮寶珠阮寶璃走過來,隻是沒有進來,站在門外笑著看向他們。

是來送行來了。

雖然明華寺就在鱗京外的明華山上,可是阮平左與謝氏因著各種原因極少過去,他們也都是冷靜理智的類型,不會一得空便過去與阮均衣相聚。

所以阮均衣這一回明華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下來。

他們便帶著兩個孩子來給阮均衣送行。

“父親,母親。”阮均衣起身走出去。

阮寶珠扁著嘴一把抱住他,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兄長就不能不走嗎?那寺廟裡有什麼好玩的,為什麼不在家裡陪我們?”

她身量矮,隻能抱著阮均衣的腿。說話時不曾抬頭,隻是將頭埋在衣服裡,悶悶不樂。

小孩兒有太多不懂的事情,也不理解為什麼她可以一直待在家裡,兄長卻要住在寺廟,連家也很少回。

是有誰威脅不讓兄長回來嗎?!

小孩兒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抱著兄長的手頓時更緊了。

謝氏聽到阮寶珠的話後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些落寞,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像往常那樣溫雅嫻淑笑起來,要去同阮寶珠講道理讓她鬆開手。阮均衣卻將手落在阮寶珠頭頂,在她懵懂抬起頭看他的時候,蹲下身與她平視。

“我可以留在家中陪寶珠玩,但是會很不舒服。這樣,寶珠還想讓兄長留在家中嗎?”

謝氏一直不願意直接說出來的事情,被他輕描淡寫地當成選擇題擺在阮寶珠麵前。

坦然,認真地與年僅六歲的阮寶珠講述自己不能留在家中的原因。

不曾因為阮寶珠年紀小便敷衍她。

麵對兄長的提問,阮寶珠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以前腦中沒有想過很多的事情,僅僅是吃與睡,父親休沐時纏人的功課,這三樣便幾乎耗儘了她所以的思考能力。

身體不好,便要喝很苦的藥,人也很難受。

這是阮寶珠以前對於生病的所有看法,現在卻多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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