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這個人占據她所有的身心,如今抽離開來。她發現他不過也隻是一個普通男人,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鬼迷了心竅一樣迷了二十年。
但是這個男人雖然不在她心坎裡了,但到底是她兒子的父親,也是她孫子的祖父。
馮氏在周承宗床邊坐下來。開始絮絮叨叨跟他說話。
“思顏出雙月子了。”
“阿寶兩個月了,胖得我都抱不動。”
“家裡修好了。跟以前一模一樣。神將府的家底,還是不容人小覷的。”
“明天就是懷禮大婚的日子。可惜你要錯過了。”
“軒兒經常來看你,他以為我不知道……”
“你現在這個樣子其實挺好的。我和軒兒都不會再生氣了。”
馮氏微微地笑。
周懷軒跟周承宗的關係一向不好。
不管是他病好之前,還是病好之後。他跟周承宗總是不對付。
要說父慈子孝,在他們大房是沒有的事。
“……還有,越姨娘有了身孕。已經三個月了。”
馮氏剛一說完,一直閉目不醒的周承宗終於睜開眼睛。
馮氏正好低頭去取床邊小桌子上的茶盞。
周承宗的目光隨著馮氏的動作慢慢移動。緊緊盯著她的麵頰。
馮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突然覺得有人在拉她的袖子。
馮氏一驚,垂眸看見是周承宗伸出瘦骨嶙峋的胳膊,拽著她的袖口。
“……渴,要喝水。”周承宗舔了舔嘴唇,專注的目光落在馮氏手裡的茶盞上。
馮氏看到周承宗眼裡。
純粹不含雜質的目光,如同新生的嬰兒一樣無邪,但又透著一股憨氣……憨傻……
“你……你醒了?”馮氏的聲音陡然哽咽起來,她忙放下茶盞,用手背擦了擦淚,高聲道:“盛七爺!七爺!我們大爺醒了!”
盛七爺從門外幾乎是撲了進來。
“醒了?醒了?哪兒呢?哪兒呢?!”盛七爺撲到周承宗床邊。
周承宗還是定定地盯著茶盞,“渴,要喝水。”
他說得很慢,很認真,似乎天底下隻有這一件事,是真正重要的。
他渴了,要喝水。
馮氏踉踉蹌蹌去給他倒水,不敢給他喝茶,倒的是清水。
周承宗就著馮氏的手一飲而儘,然後閉上眼,躺回床上,又跟剛才一樣不動彈了。
盛七爺激動地跟周承宗診脈,查驗身體,一邊哆哆嗦嗦地吩咐:“快去叫夫人過來!”
王氏聽說周承宗醒了,也飛快地從內院趕過來。
“是真的醒了?”王氏拉著馮氏的手問道。
馮氏含淚點頭:“醒了,才剛還喝了一杯水。”
王氏走了過去,和盛七爺一起檢查周承宗的情況。
一個時辰之後,周承宗又一次醒了過來,他看見王氏和盛七爺,似乎有些害怕地瑟縮了一下,目光在屋子裡逡巡,看見了站在門口背光處的馮氏。
周承宗眼前一亮,把胳膊伸向馮氏,“來。”
馮氏慢慢走過去。
盛七爺和王氏往旁邊退開,看見馮氏坐到床邊,握住周承宗的手,輕聲問道:“你好些了嗎?”
周承宗沒有說話,隻是充滿喜悅地看著她。
盛七爺忙湊過來問:“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周承宗不解地看著馮氏,“名字?”
這是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盛七爺頭疼,又指著馮氏問:“她是誰,你記得嗎?”
“好人。”周承宗咧開嘴笑了。
“她隻是好人?!”盛七爺快跳腳了,“那我是誰?!”
“壞人。”周承宗爽快說道,越發拽緊了馮氏的衣襟。
“你你你……怎麼變成傻子了!”盛七爺簡直要以頭嗆地了。
盛七爺雖然知道頭部受傷,醒來後各種狀況都可能有,但是他一向自負自己的醫術,總覺得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下,周承宗直要醒過來,肯定會沒事。
或者最多失憶。
結果周承宗沒失憶,他變成傻子了。
瞧他的神情和動作,就跟三歲小孩似的。
而且把他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馮氏當成是他最信任的人,簡直就跟剛出生的雛鳥一樣,賴上馮氏了。
“幸虧是親家母在這裡天天陪你。若是彆人,我看你就傻一輩子得了。”盛七爺一邊說,一邊甩著袖子去旁邊屋子研究如何治“傻子”去了。
他依然認為,周承宗現在的癡傻,應該是暫時性的。……是吧?
馮氏驚訝地問王氏:“他怎麼回事?七爺為何說我們大爺……傻了?”
“總之,能醒過來就不錯了。我和七爺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把他的癡傻治好。”王氏隻好這樣安慰馮氏。
……
“傻了?——哼,便宜他了。”昏暗的屋子裡,有人嗤笑一聲,手中的飛刀往前射出,紮在牆上的飛鏢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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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明天就是除夕了,大家好好過年。o(n_n)o。
後麵的情節更精彩,不會給大家過年添堵的。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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