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天下間豈有如此太子乎!(1 / 2)

十天後。

薊城武陽殿。

燕國群臣雲集於此。

高台之上,燕王喜精神抖擻的發問:“兵馬糧草可已籌措完畢?”

上卿劇廣當即拱手:“十萬大軍已駐於城外,一應糧草也已準備就緒。”

“隻待大王令下,大軍隨時可以出兵!”

燕王喜長身而起,振奮高呼:“甚善!”

“良機難得,萬萬不能有失。”

“此番寡人將親領偏師,禦駕親征!”

“必當趁秦疲敝之際大破秦軍,為我大燕開疆擴土!”

鞠武、栗恪等幾名臣子心中輕歎,卻沉默無言。

多年前燕王喜的那一腳不僅僅踹傷了將渠,也踹斷了進言之路。

在當今燕國,能不顧自身、一心為國的人,僅剩將渠一人。

可惜,他並不在此。

所以武陽殿內響起和諧的呼聲:“願大王旗開得勝,為我大燕奪回失地!”

燕王喜暢快大笑:“為我大燕奪回失地,諸位愛卿之臂助必不可少!”

“傳寡人令!”

然而燕王喜的命令還沒說出口,一聲高呼卻突然自門外響起:

“軍情急報!”

“求見大王!”

劇廣笑而拱手:“看來相邦的捷報已至!”

燕王喜卻感覺不太對勁。

若果真是捷報,門外呼聲為何會那般焦躁驚慌?

燕王喜當即喝令:“傳!”

武陽殿大門開啟,縣令燕柳拎著下裳快步跑進大殿,匆匆拱手:“城外發現我軍潰兵。”

“斥候抵近打探得知,領兵之將為大夫燕獾!”

一句話落,武陽殿內一片寂靜。

我們才剛剛籌措好出征的兵丁糧草,大王剛剛宣布要禦駕親征。

結果前線非但戰敗了,甚至都已經逃回國都了?

燕王喜在短暫的錯愕後更是怒喝:“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劇廣附和著怒道:“相邦所部擁兵十萬,而秦軍兩部合計也不過十三萬,兵力相差仿佛。”

“且秦軍連番鏖戰,又縱跨千裡而至,必定疲敝不堪。”

“相邦所部如何會輕敗於秦!”

燕柳無奈的說:“臣也不信。”

“然斥候所探確實如此。”

“故而臣將此事上稟,求王上決斷!”

燕王喜當即道:“傳車駕,去城門!”

兩刻鐘後,五馬大車便衝出了武陽殿大門,更有大量車馬承載著燕國群臣一路尾隨而上,最終停駐於薊城西城門。

邁步下車,燕王喜剛欲喝令,便見一道狼狽的身影正策馬而來。

燕王喜眸光一凝:“燕獾?!”

遠遠看到燕王喜,燕獾明顯瑟縮了一下,旋即趕忙下馬,快步跑到燕王喜麵前拱手一禮:“拜見大王!”

看到燕獾,又看到大量敗軍正向薊城趕來,即便燕王喜再不願相信將渠已經戰敗,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燕王喜聲音有些顫抖的發問:“我軍何以敗?!”

燕獾苦聲道:“長安君雖然縱跨千裡北上,但秦軍並無疲敝之態。”

“長安君所部抵達陽晉當夜,我軍趁夜偷襲,卻發覺長安君所部亦有趁夜偷襲之意,偷襲即刻轉變為決戰。”

“秦軍勢大、士卒悍勇,又有長安君為帥,我軍寡不敵眾,無奈戰敗。”

劇廣默然,群臣默然。

群臣以為燕國能勝一場的根本性支撐就是秦軍疲敝。

結果秦軍非但不疲敝,反倒是精神抖擻!

那燕軍戰敗也就理所當然了。

燕王喜攏在袖中的雙手在顫抖,悲聲而呼:“寡人悔不聽相邦之諫!”

“相邦何在?!”

燕獾讓開身位,聲音低落:“就在後麵。”

燕王喜趕忙看向燕獾身後,就見渠琅等一眾家兵未曾著甲,而是身穿喪服、肩抗棺槨,向著薊城走來。

看到棺槨的那一瞬,燕王喜瞳孔地震,不敢置信的快步上前:“愛、愛卿?!”

渠琅落下棺槨,拱手一禮:“相邦渠麾下家兵,拜見大王。”

燕王喜聲音顫抖的發問:“愛卿何以亡?”

渠琅聲音沙啞的回答:“戰敗之後,自刎而亡。”

燕王喜悲聲而哭:“因寡人之失,竟令得我大燕損兵折將,更損一大賢!”

“寡人,錯矣!”

燕王喜哭的很誠懇,其哭聲可謂聞者心酸聽者落淚。

但鞠武等臣子卻都麵無表情。

栗腹死的時候,燕王喜痛哭做保,然後繼續不聽勸告一意孤行。

劇辛死的時候,燕王喜悲哭承諾,而後依舊一意孤行。

而今將渠死了,燕王喜哭的更大聲了,但想來燕王喜還是不會改的。

渠琅更是對燕王喜的悲哭視若無睹,隻是聲音低沉的開口:“秦將長安君因敬家主之忠義,釋放我等回大燕安葬家主。”

“並令我等轉告大王,請將家主葬於無終山。”

“若大王不願,長安君將親至薊城,為家主籌備後事。”

鞠武等人目露錯愕。

身為敵國將領,長安君竟然在擊敗將渠之後反倒是惦念著將渠的身後事,甚至不惜威脅燕王來達成將渠所願?

將渠儘忠固可敬,成蟜守義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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