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後即刻書信所有儒家弟子,請群賢彙於大秦助力嬴政,共襄盛舉!
李斯、王綰等數名朝臣也齊齊拱手:“臣等願為王前驅!”
隻有嬴成蟜幽幽的看著嬴政:“大一統也是王兄所願?”
“那王兄方才為何要申斥臣弟!”
嬴政無奈的瞪了嬴成蟜一眼:“你這豎子!說伱愚笨你還不承認!”
“你可知你今日在朝議上的那一番言論若是傳出去,天下人會是何反應?”
“你必為天下人之敵!”
“便是在我大秦境內,除關中老秦人之外亦皆欲殺你而後快!”
“從今往後,你該如何於天下間自處!”
嬴成蟜的言論極其惡劣。
做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嬴成蟜這就相當於在最高大會上提議禁止閩人祭拜媽祖、要讓回人拜上帝一樣!
此話一出,絕對會有很多人甘願豁出九族性命,甚至九族一起去刺殺嬴成蟜,死不旋踵!
魏繚也隨之頷首:“大王於朝議之上直言駁斥長安君乃是必要之舉,亦是無奈之舉。”
“若大王表達了對長安君和隗相的支持,則天下人皆知大王意欲毀其風俗、絕其傳統!”
“如此,天下人反秦之心必定格外堅決,便是歸附之地也會再生波瀾。”
如果嬴政在大朝議上支持嬴成蟜,或者是一言不發的坐視嬴成蟜開炮,那麼嬴政和嬴成蟜這兩兄弟將會成為關外所有人共同的仇敵!
在當前局勢下,做哪個國家的國民對於基層黔首而言沒什麼太大的區彆。
可一旦嬴政公開支持大一統思想,那戰爭的勝敗就將與每一名黔首顯著相關,各地黔首為了維護現有的風俗和傳統,抵抗意誌必然更強。
嬴政不忍心嗬斥嬴成蟜。
但無論是為了嬴成蟜,還是為了嬴政自己,亦或是為了大秦,嬴政都不得不去嗬斥嬴成蟜!
魏繚看向嬴成蟜,誠懇的說:“大王之言已為長安君築轉圜之地。”
“本公以為長安君可暫緩上朝幾日,先去軍營之中暫避。”
“回返鹹陽之後可遊山玩水,亦可於府上歇息,卻不見賓客。”
“待過上月餘時間,便於朝議之上公開承認自己實是因心神緊張而口出妄言。”
“如此,危局自解。”
嬴政已經用‘他還是個孩子’、‘殺人太多’、‘壓力太大’、‘精神不正常’等等說辭給嬴成蟜定了性。
過一段時間嬴成蟜再出來表個態,說自己確實是因為年輕氣盛、殺伐過重所以太過極端了,然後再由嬴政廣為流傳一番,此事雖然還會有些影響,但影響卻會降到最低。
可以說,嬴政已經幫嬴成蟜鋪好了自救的道路,隻需要嬴成蟜按部就班的走就是了。
但嬴成蟜卻不準備走下去。
抬起頭,嬴成蟜認真的看著嬴政:“大兄,來得及嗎?”
嬴政微怔:“什麼來得及?”
嬴成蟜沉聲道:“而今韓、魏已滅,卻仍有趙、楚、燕、齊環伺。”
“不同於韓、魏二國,趙、楚皆是強國!”
“我大秦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覆滅此二國?”
嬴政已經意識到嬴成蟜要說什麼了,卻還是回應道:“若有良機,則二十餘載。”
“若無良機,必定更久。”
嬴成蟜誠懇的說:“便按二十餘載計,屆時你我皆已年近四旬。”
“改其風、易其俗,乃是撼人心之舉!”
“撼泰山易,撼人心難啊大兄!”
“你我還能活多久?”
“若是待到統一天下之後再行大一統之舉,你我能堅持到竟功之日嗎!”
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兒去討論這輩子是否能完成一項工作,這若是讓楊端和等壽星們看見,絕對會笑掉大牙。
但這確實是嬴成蟜的擔憂,也是嬴政的擔憂。
為何原本曆史上的嬴政會從二十多歲時起就開始尋方士、吃仙丹?
就是因為嬴政要做的事太多了,這一生便是有百年時間也遠遠不夠他完成自己的宏願!
隗狀堅定的說:“本相必是看不到那一日了。”
“但本相無懼!”
“便是本相過世,依舊會有後來人繼承我等的遺願!”
嬴成蟜搖了搖頭:“隗相無懼,但本君深懼之!”
“你我之舉皆可控,可後世子孫如何控?”
“能於王兄一朝完成之重任,就應該在王兄一朝完成!”
嬴政沉聲發問:“所以王弟之意,是從現在就開始行大一統之舉?”
“王弟可知,若是從現在就開始推行大一統,我大秦一統天下必將麵臨更多的阻撓。”
“原本二十餘載可以竟功之舉,或許需要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此生都無法完成!”
嬴政溫聲教誨:“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去做,切莫心急,更莫要三心二意。”
“否則很可能到最後一件都無法竟功!”
嬴成蟜拱手道:“弟受教,弟確實欠考慮了。”
嬴政欣然頷首:“知錯就好。”
嬴成蟜繼續開口:“所以弟尋思了一下,以為王兄理應繼續抵製大一統思想。”
“而弟則是在弟的封地之內開始試行大一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