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繚卻是轟然拱手:“臣,拜謝大王!”
魏繚名為三公,更身負武職之首的國尉,理當統領諸軍,負責各級軍官的任免和考核,位高權重!
但壓在上麵的嬴政不會將秦軍的指揮權交給魏繚,更不會把軍官的任免權下放給魏繚。
而頂在下麵的嬴成蟜一邊立功一邊違律,魏繚既沒辦法繞過嬴政去封賞嬴成蟜,也沒辦法繞過嬴政去懲處嬴成蟜。
被這兩兄弟夾在中間,魏繚那叫一個上下為難!
而今身兼軍校丞之職,雖然品秩較低,但卻是個真切可以做事的職位,也能給魏繚提供大展拳腳的舞台!
隻要嬴成蟜不胡鬨!
故而魏繚誠懇的對著嬴成蟜拱手一禮:“還請長安君照拂一二!”
嬴成蟜也趕忙拱手:“幸得國尉不棄,願來為本君臂助。”
“日後便有勞國尉了!”
嬴政欣然道:“此事就這麼定了,儘快將奏章呈與寡人。”
終於處理完了嬴成蟜的事,嬴政臉上的笑容儘數斂去,聲音也變得沉穩有力:“趙王遣使往楚,意欲與楚合縱,諸位愛卿以為,我大秦該當如何!”
參與‘閒聊’的朝臣不多,但每一件搬上‘閒聊’的事卻都是大事要事。
及至雞鳴時分(1:00),考慮到明日還需要群臣籌備回程事宜,嬴政方才開口:“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多議。”
“諸位愛卿且先歸去休息,餘下之事明日再議。”
“長安君留下。”
群臣當即起身拱手:“謝王上!”
待群臣離去,嬴成蟜發問:“大兄,留弟何事?”
嬴政撇了嬴成蟜一眼:“無事便不能留你?”
說話間,嬴政對著身側招了招手。
當即便有兩名宦官端著木托盤走來。
一名宦官將盛滿滾沸魚湯的食鼎放在嬴政的案幾之上。
而在嬴成蟜麵前的案幾上不止擺著一鼎魚湯,還有兩個小碟子,分彆裝著鹽巴和梅子醬,更有一口裝著羊肉醬蓋澆飯的大鼎!
嬴政淡聲道:“魚湯仍沸,淳熬(煎肉肉醬蓋澆飯)尚溫,可為宵夜,鹽醷(yì梅子醬)皆備,滋味自取。”
嬴成蟜眼睛一亮:“多謝大兄!”
“弟正是餓的緊呢!”
嬴政輕聲一哼:“那就趕緊吃!”
嬴成蟜沒有半點客氣,單手托起重達十餘斤的食鼎,右手拿著筷子便對著肉醬蓋澆飯大吃大嚼。
嬴政見狀沉默無言。
誰還記得昔年長安君何以為先王所喜?
文雅、知禮、仁善。
雖是幾歲稚童卻頗有教養,雖還談不上君子風度,但在遍地虎狼的大秦卻可謂獨樹一幟。
而今,王弟卻如軍中莽夫一般舉鼎而食!
若非寡人令王弟多次出征,王弟怎會如此!
“大兄,你也吃啊!”咽淨口中食物,嬴成蟜抬頭邀食。
嬴政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魚湯還有些燙。”
“弟自用便是。”
說話間,嬴政也右手拿起調羹,左手捧起一卷竹簡。
趁著嬴成蟜大吃大嚼的背景音,時不時喝一口溫熱的魚湯暖身,同時處理著公務。
半晌過後,嬴成蟜將筷子放在木盤上,心滿意足的擦了擦嘴:“舒坦!”
“一年了,總算是吃著頓好的了!”
嬴政略略頷首:“善,自去忙吧。”
嬴成蟜有些好奇:“兄沒彆的吩咐?”
嬴政撇了嬴成蟜一眼:“弟仍有要事,兄留你做甚!”
雖然已經快淩晨兩點了,但嬴政的工作還沒結束。
從嬴成蟜那飛快的進餐速度,嬴政就知道嬴成蟜的工作也沒結束。
強留嬴成蟜不過是見嬴成蟜一整天都沒好好吃飯,讓嬴成蟜坐下來吃頓飽飯而已。
現在嬴成蟜吃完了,自然也就該放嬴成蟜去忙了。
嬴成蟜起身拍了拍肚皮:“尚食令的手藝就是香!”
“大兄也記著早早休息,工作是忙不完的,彆把自己給熬壞了。”
“弟先去了哈!”
嬴政略略頷首:“善。”
目送嬴成蟜遠去,嬴政輕笑搖頭:“這豎子!”
“今日的淳熬是誰人所烹?”
“將其送去長安君府上。”
皮管當即拱手:“唯!”
見皮管沒有動身,嬴政抬眸發問:“還有事?”
皮管猶豫了許久方才開口:“王上封長安君以大梁本就是厚賞,又擢長安君為軍校令。”
“其中封賞,會否太重了?”
嬴政淡聲道:“寡人厚賞長安君,乃是因長安君之功,並無不妥之處。”
“且此非候奄之責,皮候奄,你逾矩了!”
皮管趕忙解釋:“臣並無攻訐長安君之意。”
“而是臣觀長安君心性,其人並非貪戀權利之人,更喜好遊山玩水。”
皮管誠懇的說:“大王如此急切的厚賞,長安君卻未必會因此而喜,反而會因此心中惶惶,壓力倍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