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陣斬亂賊者,如我大秦將士一般封賞!”
“賞爾爵位!賜爾田產!”
“便是爾等身死,大秦也將賞賜爾等家眷!”
當家兵們將嬴成蟜的承諾傳遍戰場,潰軍們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縷光明。
“彼其娘之,憑甚他們生而高貴!憑甚俺的孩子注定一生為奴!跟他們拚了!”
“既然左右都是死,不如為兒孫們賺個未來!”
既然死亡已是注定,那死亡就無法再威脅他們。
經過這一次潰敗,他們並不認為自己以及自己的家眷還能為向屯等故韓權貴效力,他們甚至不知道這些故韓權貴能否繼續存在。
臨死之前,他們希望能給自己的家人留點東西,一些能幫家人活下去的東西。
少數潰兵還在試圖逃竄,但大半潰兵卻已握緊了自己的兵刃,向著韓成所部發起衝擊!
“反了!反了!”韓成驚聲怒喝:“一群賤民,一群沒有錢財、沒有田產也沒有房舍的賤民!”
“他們安敢對本君拔劍!”
“穩固陣型,繼續射箭!”
“無須留情,將這些賤民儘數格殺!”
箭如雨下!
僅有三百餘名潰兵扛過了箭雨,衝到韓成所部身前。
然而麵對韓成所部列陣整齊的槍林,這三百餘散亂的潰兵僅僅隻是刺死了十餘名亂軍便已陣亡殆儘!
“我的腦袋!”一名潰軍捂住自己的腸子,掙紮著向前爬。
他並不在意即將到來的死亡,他的眼中隻有不遠處那名被他殺死的亂軍。
“我的首功!”
潰兵無力再進,隻能伸直了胳膊,口中絕望喃喃:“我要留給我兒子的爵位!田產!和歲俸!”
“若無爵位,我兒何以活!”
馬蹄踩在他腦袋旁,嬴成蟜沉穩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你的首功,本君記下了。”
“放心去吧。”
這名潰軍努力抬起頭,卻隻看到了嬴成蟜的背影。
他趕忙用最後的力氣發出呼聲:“我名向田!”
另一匹戰馬的馬蹄踏中了他的脊骨,踩爛了他的後背,向田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終於閉闔了雙眼。
借助潰軍衝散的陣型,嬴成蟜順暢無礙的闖入敵軍陣中,怒聲嘶吼:
“大秦長安君在此!”
“賊眾,授首!”
不遠處,韓成下意識的一拽韁繩,讓戰馬後退了兩步。
看著渾身被鮮血覆蓋,唯雙眼殺氣肆意的嬴成蟜,韓成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慌亂。
“他非但不逃,反倒是對本君發起衝鋒?”
“他憑什麼!”
韓成握緊了手裡的盾牌,不知是在對誰人開口:“便是向龐、向屯兩步全滅,本君還有兵馬九千餘!”
“無須多久就將形成包圍,將他團團困死!”
“本君所率的中軍也還有兩千兵馬,是成蟜小兒的四倍以上!”
“優勢依舊在我!”
喃喃間,韓成終於恢複了信心,沉聲喝令:“前軍持槍,儘可能擋住敵軍。”
“盾兵列於中,定要拖延敵軍速度!”
“弓兵後撤,目標秦軍方向,拋射!”
“此戰過後,凡參戰之人皆賞田一頃、布一匹、粟十石!”
“傷者倍之,死者再倍之!”
“能殺成蟜小兒者,本君許他封侯!”
一萬句鼓舞都不如實打實的賞賜。
雖然家仆們不覺得自己有機會封侯,但那些田地和糧食卻足以他們提起戰意!
“持盾!”一戟洞穿一名敵軍的咽喉,嬴成蟜怒喝:“收縮陣型,鑿穿!”
“鐺!”
戟尖與盾牌重重相撞。
擋在嬴成蟜麵前的盾兵倒飛而出,甚至撞倒了站在他身後的兩名亂軍。
然而嬴成蟜前進的腳步卻也為之一頓。
“卦夫!”
嬴成蟜頭也不回的高聲一呼,雙腿再夾馬腹,手中長戟順著兩麵盾牌的間隙突刺而出。
卦夫所部也儘數拿起短弓,尋找著射殺盾兵的可能。
然而嬴成蟜所部的速度,終究慢了下來。
韓成當即喝令:“無須理會其他秦軍,目標唯有成蟜小兒。”
“槍兵借盾兵掩護刺擊敵軍戰馬!”
“全軍攢射!”
弓弦之音一同炸響,看著潑灑而下的箭雨,八夫當即持盾遮住了嬴成蟜。
然而密集的箭雨攢射之下,依舊有一根正中嬴成蟜的右腿!
與此同時,十餘柄長槍對著嬴成蟜胯下戰馬突刺而來。
嬴成蟜倉促間僅僅擋住了其中八柄,依舊有五柄長槍洞穿了嬴成蟜的戰馬。
“籲~~~”
哀鳴間,戰馬撲倒。
“家主!!!”
八夫趕忙拽住嬴成蟜的胳膊,避免了嬴成蟜被甩出去的命運。
卦夫更是迅速摔了自己的備用馬一鞭子,令其加速前進,口中高呼:“家主,上馬!”
沒有半秒時間可供心疼戰死的戰馬,嬴成蟜已經單手抱住了新戰馬的脖頸,艱難的爬上了馬背。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韓成有些遺憾,朗聲開口:“長安君,莫要忘了,你身體裡終究有一半我大韓王室的血脈!”
“你我也是親眷!”
“與其為了秦國死戰,不若你我舅甥聯手,同建大韓!”
“秦王政能給你的,我大韓都能給你!”
劇烈的喘了幾口氣,嬴成蟜重新握緊長戟,雙眼緊緊盯著韓成,冰冷的聲音從牙縫裡迸了出來。
“你覺得你能……”
“殺死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