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在唾沫四濺,嚷嚷著要砍死燕丹的秦軍將領們突然變成了鵪鶉。
作為曾參與過戰前軍議的將領們,他們很清楚此戰的目標是什麼。
抵抗趙軍攻勢,謀求秦趙和平,為大秦爭取喘息之機!
再看看他們都乾了什麼?
與戰前軍議所定並非相差甚遠,而是南轅北轍!
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精兵悍將齊齊用可憐巴巴的目光看向嬴成蟜。
主帥,這鍋我們背不動。
您得雄起啊!
然而方才還在揮斥方遒、指揮大軍的嬴成蟜也僵在了原地。
數息之後,嬴成蟜方才一拍額頭:“怎會來的如此之快!”
“本將領軍一路急行,甚至是特意令傳令兵慢慢回返鹹陽。”
“朝中傳令兵怎的還是如此之快的便追了上來!”
懊惱一歎,嬴成蟜連聲道:“蒙都尉、卦夫,你二人代本將去接待一下傳令兵。”
“就說本將軍務繁忙,一時間不便親自迎接朝中軍令。”
“八夫,令家兵親兵立刻集結!”
“隨本將……”
不等嬴成蟜話落,一陣滿是無奈的呼聲便傳入嬴成蟜耳中:“長安君意欲何往?”
嬴成蟜脖頸艱澀的轉過頭,就見雙腿打顫的蒙毅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嬴成蟜:!!!
媽誒!
大兄把蒙毅都派來了!
嬴成蟜心裡更慌了幾分,暢快大笑著快步上前:“哈哈哈~”
“未曾想,竟是右中郎將親自前來!”
“本將與蒙中郎可是許久不見了,今日得見必當暢飲暢聊,好生敘一敘舊!”
“來來來,蒙都尉也來做個陪!”
三步並作兩步,嬴成蟜一胳膊攬住了蒙毅的脖子,就要將蒙毅拽向營帳。
傳什麼令啊?
先喝酒!
等喝多了、酒醒了、再喝多了如此反複個十幾次後,再來說傳令的事兒!
蒙毅儘力閃避卻依舊沒能避開嬴成蟜的鐵肘。
身高的差距讓蒙毅整個人都近乎於被嬴成蟜抱在懷裡,就連呼吸都倍感艱澀!
然而即便如此,蒙毅還是從懷中取出縑帛,竭儘所能的從嗓子眼裡擠出了聲音:“長安君,請先接王令!”
嬴成蟜朗聲笑道:“蒙中郎疾馳兩千餘裡,著實是太過疲累。”
“你瞧瞧,連嗓子都啞了!”
“來來來,先去喝些水酒潤潤喉!”
蒙毅像條上岸的魚一樣在嬴成蟜懷裡奮力撲騰,就連臉頰都一片血紅,但還是在竭力擠出聲音:“下官無恙!”
“拜請長安君先接王令!”
“王令至,如王親至,此乃《秦律》所定,長安君意欲違律乎?!”
生怕胞弟被嬴成蟜勒死,蒙恬不得不出聲道:
“若是朝中有喜,則正好趁此喜訊佐酒。”
“若是朝中有患,想來大王也不會隻派出一名傳令使者。”
“避,是避不開的!”
而後蒙恬又看向蒙毅低聲道:“且先不說王令,近來朝中可有要事否?”
嬴成蟜不由得心下思慮。
避還是能避開的。
但避開所有信使的結果卻必然是嬴政暴怒!
這是無論嬴成蟜與嬴政之間的感情多好都無法壓下的怒火。
或者說,恰恰是因為嬴成蟜與嬴政之間的關係太過親密,嬴成蟜在關鍵時刻和嬴政玩兒失聯才會真正激怒嬴政!
輕聲一歎,嬴成蟜放開了蒙毅,又幫蒙毅整理了一下衣領,溫聲道:“是本將魯莽了。”
“雖然本將得見蒙中郎頗為歡喜,但終究還是正事要緊。”
“呼哧~呼~”蒙毅大口喘著粗氣,搖了搖頭:“無~哧~無礙~”
“近來朝中最大的事,便是大王並諸同僚皆因長安君滅趙、伐燕之事而震怒。”
嬴成蟜心中一沉。
最壞的局麵,出現了!
朝中並不支持他繼續征伐燕國,甚至是因此震怒!
但嬴成蟜心頭卻也湧出了一股怒火:“群臣震怒?”
“他們憑什麼震怒!”
“大王居於鹹陽,群臣皆在大王身側,卻非但放任燕國刺客踏入麒麟殿,甚至是眼睜睜看著燕國刺客當庭刺殺大王而無一人臂助!”
“此乃我大秦的奇恥大辱!亦是我王的奇恥大辱!”
“主辱,臣死!”
“群臣不思洗刷恥辱亦不願自刎謝罪,反倒是因本將領兵伐燕而震怒?”
“他們有什麼臉麵震怒!!!”
蒙毅長歎一聲,拱手道:“此乃我等之失也,長安君再怎麼責難我等,皆乃我等應受之責。”
“然,當今大秦已疲敝不堪,亦無更多賢臣以治地方,各地民心更是需要時間與和平來收服。”
“此戰戰至如今,對於我大秦而言已是弊大於利。”
“長安君若是繼續東征,長安君越是悍勇,我大秦越是危險!”
在嬴成蟜的影響下,當今大秦比原曆史上的大秦更早開始了一統天下這場饕餮盛宴,用餐的速度也比原曆史上的大秦更急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