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得了顧雪城“不近男色”的保證,周悅鬆了口氣,臉上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知道就好。走吧。”

一行人走進金蕊樓,他們三人外貌極為出眾,周悅溫和秀雅,顧雪城冷漠俊美,秦少鬆也稱得上器宇軒昂,大堂裡的眾人登時看呆了。

“三位客人,以前來過嗎?”有個不知趣的美貌小倌,居然羞答答地湊了上來。

他估計覺得周悅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竟然輕輕扯了扯周悅的袖子,還拋了個嬌滴滴的媚眼:“公子覺得奴家如何?嗯?”

這一扯含羞帶怯,這一眼欲語還休,這一聲奴家天雷轟頂,周悅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整個人都麻了。

他還沒來得說什麼,顧雪城已經冷冰冰地瞥了那小倌一眼,這一眼跟冰刀子似的,那小倌登時哆嗦了一下,默默縮回了手:“抱,抱歉……”

見顧雪城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周悅更是大為放心,看來顧雪城對斷袖分桃興趣不大,自己多年的教學成果算是保住了。

這時,兩名煙波樓的黑衣家丁從樓上跑了下來,金蕊樓的老鴇慌慌張張地跟在後麵。

兩名家丁幾步上前,對秦少鬆拱了拱手:“少樓主,人都到了。”

老鴇趕緊湊了上來,一張老臉上堆滿了笑容,他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得出年輕時的長相應該頗為嫵媚,但如今塗脂抹粉但也掩不去眼角細紋:“三位便是淩霄城和煙波樓的仙師吧?那個該死的魔修已經被抓起來了,就在樓上,苦真大師他們等候多時了。”

“那魔修已經抓起來了?太好了!”秦少鬆大喜,拔腿便往樓上走去。

周悅和顧雪城相視一眼,也舉步往樓上走去。

老鴇引著三人來到二樓最裡麵的雅間,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而後恭恭敬敬道:“各位仙師,煙波樓和淩霄城的三位仙師到了。”

雅間裡的數十名修士立刻往門口望來,場麵登時有些騷動,不少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淩霄城周峰主來了?”

“他可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丹修,而且性格十分陰沉,誰能請得動他的大駕?”

“估計是煙波樓請來的吧。我聽說周悅這些年心境有所提升,脾氣也好了些,再說這案子和煉人丹有關,有丹修出麵,事情就好辦多了……”

“也是,也是。”

周悅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屋裡的修士大致分為四撥,一撥碧雲寺的和尚、一撥鬆濤觀的道士、一撥東海劍派的劍修,還有一群煙波樓的家丁管事,餘下的就是散修之類的閒雜人等。

碧雲寺、鬆濤觀、東海劍派,再加上來自淩霄城的自己和顧雪城,修真界四大派已經到齊了,雖然掌門人都不在,但是氣氛已經極為嚴肅。

這些人或坐或站,團團圍成了一個圓圈,而圓圈中間跪著一名少年。

那少年身型單薄,約莫十四五歲,雖然秀發散亂滿臉血汙,但也看得出模樣極為秀氣漂亮,一雙眼睛更是如同小鹿一般惹人憐愛。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被一串佛珠法器死死捆綁著,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全是極深的怨毒之意。

這就是那個魔修?年齡未免也太小了吧。周悅蹙眉看著那少年,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和顧雪城對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懷疑之色。

秦少鬆因為妹妹被害,顯然沒有他們二人冷靜,一雙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凶手就是他?!”

他一邊厲聲質問,一邊上前想要揪起那少年,一個五十來歲的僧人立刻一甩拂塵,攔住了秦少鬆。

這僧人臉色蠟黃,兩道法令紋如同刀刻一般,看起來十分嚴肅,他收了拂塵,高聲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老衲碧雲寺苦真。秦少樓主切莫衝動,周峰主,久仰久仰。”

這位便是碧雲寺住持的師叔,碧雲寺四大高手之一,七轉金丹佛修,苦真。

“苦真大師。”周悅趕緊拱手回禮,顧雪城也跟著見了禮。

秦少鬆勉強拱了拱手,而後咬牙切齒地重複道:“苦真大師,害死我妹妹的魔修就是此人?”

“正是。”苦真歎了口氣,“二位請先入座,聽老衲細細道來。”

幾名弟子趕緊端來兩把太師椅,周悅和秦少鬆落了座,顧雪城站在周悅身旁,右手虛虛按著青玉劍柄,纖長的睫毛低垂著,雪白的臉上一片沉靜。

苦真也落了座,而後歎道:“我那掌門師侄聽聞京城有魔修作亂,殘殺童男童女,便讓老衲前來看看。老衲明察暗訪了一月有餘,一直一無所獲,直到最近,才終於發現了凶手的蹤跡。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這樁魔修抽取童男童女鮮血煉製人丹的案子,已經連續在京城發生了好幾起,碧雲寺、鬆濤觀、東海劍派都派了修士來到京城,捉拿魔修。

他們細細查訪之後,發現遇害的童男童女不僅靈根資質出眾,而且生辰八卦都是純五行屬性,比如寅時屬木,卯月屬木,狡兔屬木,那麼兔年卯月寅時出生的嬰兒,便是純木屬性。

可是發現了遇害人的五行屬性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什麼線索了,眾人簡直一籌莫展,直到有一天晚上,苦真的大徒弟觀虛在巡邏的途中,偶然看見了一個黑影。

因為童男童女連續遇害,京城如今已經宵禁,觀虛看見那個黑影,登時便起了疑心,於是一路跟著黑影,來到了城外的一間土地廟裡。

他偷偷跟著那人下了地窖,而後親眼看見,在那地窖角落裡,一層厚厚的稻草下麵,竟然藏著五具被抽乾全身血液的幼童乾屍!

觀虛大驚失色,但又不敢擅自行動,便暗暗跟蹤那人,直到那人回到金蕊樓,觀虛才知道那人竟然是金蕊樓的一個小倌兒,還沒開/苞,名喚雨兒。

聽到這裡,周悅看了看那跪著的小倌,不由得擰起了眉毛:“他才多大?十四?十五?竟然能做下這等案子?”

苦真歎了口氣:“老衲和鬆濤觀的清靈道長探查過他的經脈,此人雖然修為淺薄,但的確是個修邪術的魔修,絕不會有錯。”

清靈子點了點頭:“正是。”

周悅蹙眉道:“苦真大師,你能否將此事始末細細說來?在下洗耳恭聽。”

苦真緩緩道:“這小倌自幼天賦異稟,不知怎的撿到了一本修魔邪術,他按照那邪術修行,不過兩年便有所小成,他還想再進一步,於是白日隱匿在青樓裡,晚上便出去物色童男童女,抽取全身鮮血,到那城外荒廟煉製人丹……”

那名喚雨兒的小倌忽然尖叫一聲:“老禿驢滿嘴噴糞!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那雨兒出身低賤,長年混跡青樓,言語自然粗鄙不堪,在座修士個個皺眉,苦真的大弟子觀虛更是勃然大怒:“兔兒爺找死!”

雨兒絲毫不懼,反而破口大罵道:“是老禿驢誣陷我!老禿驢你不得好死……”

苦真微微蹙眉,對觀虛使了個眼色。

“你找死!”觀虛立刻大步上前,對著雨兒當胸便是狠狠一腳!而後更是伸出兩隻大手,“哢嚓”一聲卸了雨兒下巴!

“嗚嗚……嗚……”雨兒被踢得歪倒在地上,整個人疼得蜷縮成了一小團,因為被卸了下巴合不攏嘴,眼淚、鼻涕、唾液、還有鮮血,幾種液體混在一起從口鼻流到地上,狼狽到了極點。

淚眼模糊中,他看著眼前這些高大的修士,他們潔白的鞋幫,他們繡著暗紋的絲綢衣裳,他們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姿態……

他們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是一群生殺予奪的神仙,而自己是一隻最低賤最肮臟的蟑螂,一生都生活在陰溝裡不見陽光,隻能任由他們雪白的鞋底揉搓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