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2 / 2)

這時,他耳邊又響起了實習係統激動的聲音:【黑化值-1,-1,-1……現在黑化值:45%!撒發發!撒發發!】

臥槽,一天之內降低了40%的黑化值!周悅簡直感覺仿佛做夢一般,趕緊塞了一塊糯米餅給白晨雨,希望黑化值繼續降低。

白晨雨明顯也暈暈乎乎的,他一邊吃著周悅塞過來的糯米餅,一邊一瞬不瞬地盯著周悅,仿佛生怕周悅跑了,或者忽然消失了,或者這隻是一個夢。

可一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周悅還是沒有消失,還從芥子袋裡拿出一床厚厚的新棉被,換下了白晨雨又薄又舊的被褥,又讓他在床上躺著,給他上藥。

周悅握著那隻纖長秀氣的手,輕輕塗著藥膏,這原本應該是一隻很漂亮的手,可是因為長年勞作,掌心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繭子,還有一些細小的血口子,關節處也有不少擦傷和淤青,明顯經常打架。

他暗暗歎氣,溫聲道:“以後彆打架了。”

“嗯。”白晨雨垂眸看著周悅給自己上藥,漸漸有了一種實實在在被寵愛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一個衝動,大著膽子道:“仙師前些年把那個顧雪城認成了我,所以才讓他叫哥哥嗎?”

周悅手上微微一頓,低聲道:“嗯。”

白晨雨抿了抿唇,小聲道:“仙師如今找到我了,那我可以叫仙師……哥哥嗎?”

周悅微微一愣,他倒不是很在意這些稱呼,隻是他被顧雪城叫了那麼多年哥哥,似乎這個稱呼,已經成了顧雪城的專屬。

他猶豫了一下,溫聲道:“叫我悅哥哥吧。”

“哦。”白晨雨垂下眸子,似乎有些失望,還有些傷心。

周悅見他那副失落的樣子,心中微微一軟,也覺得自己想把“哥哥”這個稱呼留給顧雪城的心思有些莫名其妙,便點頭道:“叫哥哥也行。”

白晨雨眼睛一下亮了,猛地撲到周悅身上,一疊連聲道:“哥哥,哥哥,哥哥!”

周悅無奈道:“你撲我做什麼,藥膏弄得到處都是!”

“哦。”白晨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撒了手。

他想了想,又道:“哥哥,我離開了金蕊樓,如今不叫雨兒了,哥哥叫我小晨……”

說到這裡,白晨雨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一頓,改口道:“哥哥叫我小雨吧。”

“小晨”這個名字,總讓周悅想起“小城”,“小雨”這個名字倒是不錯,他便點了點頭:“小雨。”

“嗯,哥哥。”白晨雨抿著唇,漂亮的眼睛笑得彎彎的。

塗完了藥,天色已晚,兩人便上床安歇了。

周悅讓白晨雨睡在裡側,他自己還沒什麼睡意,便拿了本丹經,靠在床頭借著燭光看了起來,屋裡一片寂靜,隻有“刷刷”的輕微翻書聲。

不知何時,外麵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遠處也隱隱約約傳來隆隆的雷聲。

周悅聽著那遙遠的雷聲,忽然想起了顧雪城。

不知道他如今還怕不怕打雷,不知道這樣的雷雨夜,有沒有人陪著他……周悅想著想著,不由得有些失笑,顧雪城如今已是身為九州共主的淩雪仙尊了,幾乎有了呼風喚雨的本事,怎會害怕打雷?身邊又怎會缺人?

他正在胡思亂想,身後的白晨雨忽然輕聲道:“哥哥,你在想什麼?”

周悅回過神來:“我在想……下雨了。”

“嗯,我出生那天早晨,也在下雨,我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周悅道:“很美的名字。”

白晨雨小聲道:“其實,我聽白府的下人們說,那天早上,我娘親在白府大門外生下我之後,就死在雨地裡了,滿地都是血,一天一夜也沒人收屍……後來,我就很害怕下雨。”

周悅心裡一陣憐惜,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彆怕,以後哥哥護著你。”

白晨雨往他手心裡輕輕拱了拱,有些羞澀,又有些甜滋滋地道:“嗯,我有哥哥了,不怕下雨了。”

這小子忽然從刺蝟變成了蜂蜜,滿嘴臟話也變成了甜言蜜語,周悅隻覺得又雷又萌又肉麻,簡直有點招架不住,隻能輕咳一聲,假裝認真看書。

白晨雨黏黏糊糊了好一會兒之後,又假裝不經意般,隨口問道:“哥哥,那些傳言都是假吧。”

周悅沒反應過來:“什麼傳言?”

白晨雨小聲道:“就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啊。他們說,哥哥和顧雪城是那種關係,還因為他死了……其實你們之間什麼也沒有,你也不是為他而死的,對吧?”

周悅略微有些心虛,雖然傳言確實十分離譜,但要說自己和顧雪城什麼也沒有……倒也不是,而且自己確實是為了救顧雪城,才死翹翹的。

見他沉默不語,白晨雨登時急了:“哥哥?”

周悅自然不能承認,便輕咳一聲道:“你這孩子,小小年紀,想什麼呢?我隻是顧雪城的兄長而已,至於我的死,是因為和壞人爭鬥,被偷襲而亡的,不過那壞人也死了。”

說到底,自己和顧雪城隻是略微有些曖昧而已,總體還是清清白白的,顧雪城搞不好早就把這段青春期的懵懂情愫忘了,自己還在這裡糾結,反而不合適了。

白晨雨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小心翼翼道:“哥哥此話當真?”

周悅斬釘截鐵道:“當然。”

白晨雨鬆了口氣,委委屈屈道:“我就知道,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他們說哥哥你喜好男色,養了一個粗壯的肉靈芝,說要嘗嘗做女人的滋味;還說顧雪城做了淩雪仙尊之後,有一次喝多了靈酒,醉倒在梨花林裡,說了許多胡話,什麼哥哥……媚骨天成,勾引於他,最後死在了他懷裡。”

“你又不是沒見過顧雪城,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媚骨天成”這種話?”周悅簡直啼笑皆非,肉靈芝那事兒他認了,可顧雪城說自己媚骨天成?搞笑呢。

白晨雨癟嘴道:“可就是這麼傳來傳去,最後傳出了諸多版本。”

“還有諸多版本?”周悅好奇道,他隻知道自己被顧雪城玩兒死那一版,那已經夠勁爆了好吧。

白晨雨憤憤道:“是啊,哥哥你都不知道,你被那些人編排成什麼樣子了!什麼被顧雪城淩/辱至死;什麼自願做顧雪城的爐鼎,油儘燈枯而死;還有什麼顧雪城有了心愛的道侶,住在高高的雲雪樓裡,他讓顧雪城處理了哥哥這個……侍妾。”

“……侍妾?”周悅讚賞道,“想象力挺豐富的。”

白晨雨輕聲道:“一開始我根本不相信,可是聽多了,我就忍不住回憶,當年在京城的時候,顧雪城和哥哥說話的樣子,他看哥哥的那種眼神……可能是疑鄰盜斧吧,我越想越害怕,生怕那些傳言是真的。”

周悅也回憶起了那段日子,如今想來,那個時候的顧雪城,已經對自己產生了一些懵懂情愫,晚上偷偷吻自己後頸啦,白天貼著自己耳朵說話啦……諸如此類,隻是當時自己沒有發現。

想到這裡,周瑜忽然有些心虛,乾巴巴道:“你彆瞎想,我們沒什麼的。”

白晨雨點了點頭,終於放下心來:“有了哥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周悅莫名心虛,趕緊轉移話題道:“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買衣裳。”

白晨雨縮進被窩,兩隻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周悅,乖巧道:“哥哥也早點歇息。”

周悅彈熄了蠟燭,也鑽進了被窩,可他閉上眼睛,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卻睡不著了。

空穴不來風,或許因為肉靈芝那件事情,再加上平日自己和顧雪城的些許曖昧,被下人看了出來,以訛傳訛成了這般模樣。

可是,道侶那個傳言又是怎麼回事?什麼顧雪城有了心愛的道侶,住在高高的雲雪樓裡,那個道侶不喜歡自己,所以讓顧雪城打發了自己這個……侍妾?

神他媽侍妾,顧雪城雖然對外有些冷漠,但對自己十分乖巧,又是下麵那個,再加上他對小黃書裡某些姿勢的喜愛,似乎還有輕微的被虐傾向,在性/事裡應該是很柔順的承受方,自己怎麼可能是他的……侍妾?!

可是,如果沒有“道侶”這個人,又怎麼會傳出這種奇葩流言?難道顧雪城真的找了道侶?

不知為何,周悅心裡微微有些發悶,但隨即搖了搖頭,努力開解自己,就算顧雪城有了道侶,那也是很好的事情,既然自己給不了他什麼,便應該為他高興。

算了,不想這些了,明日還要帶白晨雨去買衣裳,還要買一些輔助結丹的藥材,或許還能找個仙門做門客,這樣就可以享用仙門的洞府靈脈,幫助白晨雨結丹……唔,如果有空的話,再打聽打聽淩霄城的事情……周悅想著想著,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萬籟俱寂之中,白晨雨悄悄睜開了眼睛。

他盯著眼前那個清瘦修長的背影,輕輕抿了抿唇,大著膽子伸出手,揪住了對方一個衣角,而後終於鬆了口氣,仿佛抓住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仙師哥哥還活著,還來找自己了。

那個顧雪城偷走了自己那麼多年的人生,偷走了仙師哥哥那麼多年的陪伴時光,可是幸好,仙師哥哥和那個顧雪城並沒有什麼曖昧,沒被他騙了身心,更沒有為他而死。

當初聽到那些流言,想著那個神仙般的人,竟然近乎下賤地愛上了那個冷漠的顧雪城,還被種種侮辱,最後作踐至死,自己幾乎心如刀割,還好還好,隻是流言。

隻是仙師哥哥心軟,自己雖然非常怨恨那個顧雪城,恨不得讓他去死,但不能讓仙師哥哥看出來,反而要裝得懂事乖巧,不爭不搶。

反正,如今仙師哥哥在自己身邊,自己還有很長時間,可以把顧雪城從自己這裡偷走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回來。

比如“哥哥”這個稱呼,自己就已經拿回來了,還有新衣裳、糯米餅、種種疼愛憐惜、日日朝夕相處……

白晨雨揪著那個小小的衣角,默默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心滿意足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