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1 / 2)

聽見周悅那些仰慕崇敬之類的說辭,曾流雲輕蔑一笑,臉上全是不屑之意,付青雲倒沒什麼異色,畢竟天底下仰慕崇敬淩雪仙尊的修士,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周悅又奉承了幾句,付青雲拱手道:“周道友過獎了,咱們還是先說說眼下這個案子吧。按周道友的意思,此案應該如何著手?”

周悅沒有說話,平靜的目光從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大少爺張玉身上依次掃過,而後閉上眼睛,細細品味著方才進屋之後,就隱約聞到的那股若有若無的淺淡梅香,他是七轉金丹的丹修,對各種藥材味道極為敏感。

片刻之後,他便睜眼望向大夫人,問道:“大夫人,可否帶我去大少爺豢養鬼嬰蠍的地方看看?”

看見周悅也是修士,還和淩霄城的仙師們相談甚歡,那大夫人哪兒敢不答應,趕緊帶著眾人來到了大少爺的臥房:“仙師您瞧,就是這兒了。”

這是一間非常普通的臥房,床前的小幾上,擺著一個精致的湘妃竹籠,大夫人道:“仙師您看,那個竹籠子,就是那不孝子用來裝鬼嬰蠍的。”

周悅拿起來看了看,隻是個普通的空竹籠,上麵貼了張防止毒物逃逸的黃符,他翻轉竹籠,發現底部有個小洞。

周悅挑眉道:“這裡怎會有個洞?”

大夫人連忙道:“張玉他發現事發,就在下麵戳了個洞,說是鬼嬰蠍自己跑出來的,與他無關。”

這個洞的存在,完全印證了周悅的猜測,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便笑道:“付道友,我有個主意,不如把那鬼嬰蠍放回這籠子裡。”

付青雲微微蹙眉,他還沒開口,曾流雲已經急道:“這籠子下麵有洞,怎能把毒物放回去?那不是縱虎歸山嗎?”

“鬼嬰蠍的習性是晝伏夜出,暫時不會出事的。”周悅胸有成竹道。

“流雲,按周道友說的辦。”付青雲道。

“是,師兄。”曾流雲不情不願地從懷裡掏出一隻蠍子,扔進了竹籠裡麵。

周悅定睛一看,那蠍子足有雞蛋大小,通體殷紅如血,背上有個小小的嬰兒骷髏花紋,看起來十分可怖,正是鬼嬰蠍,也是煉製丹藥的常用藥材之一。

他點了點頭:“曾道友,請你在這裡守著,以防萬一。若是鬼嬰蠍出了籠,你跟著便是。”

曾流雲剛想說什麼,便被付青雲瞪了一眼,隻好乖乖答應了。

屋裡眾人都是一頭霧水,隻有白晨雨若有所思,仿佛猜到了什麼。

周悅道:“大夫人,請您再帶我去張員外房裡看看。”

一行人又來到張員外臥房裡,這是一間十分奢華的臥房,隻是裡麵一片昏昏暗暗,還有一股濃重的中藥味,熏得人簡直頭疼,張員外躺在床上,老臉蠟黃,雙眼緊閉,嘴唇微張。

周悅低下頭,用手在張員外口鼻間扇了扇,嗅了嗅他嘴裡的氣息,問道:“張員外平日是否經常進補?”

大夫人忙道:“是啊是啊,二妹妹略通醫術,時常親手為老爺熬製藥湯。”

二夫人趕緊福了福,柔聲道:“賤妾分內之事罷了。”

“原來如此,二夫人辛苦了。”周悅似笑非笑地看了二夫人一眼,又道,“行了,我和我弟弟小雨,還有付道友一起守在這裡,其他人都出去吧。”

大夫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二夫人臉色有些陰沉,三夫人和大少爺滿臉惶然,但都不敢違拗,一行人鬨哄哄地出去了。

人走光之後,白晨雨望著床上的張員外,輕輕眯了眼睛,似乎已經猜出了什麼:“哥哥,你想守株待兔?”

付青雲一臉茫然:“周道友,你到底想做什麼?”

周悅淡淡道:“等著便是。”

三人便在臥房裡靜靜等候著,日頭逐漸西移,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不多時已是月上中天,萬籟俱寂。

雖然胸有成竹,但等待過程確實十分無聊,眼見就要到子時了,周悅有些昏昏欲睡,就在這時,白晨雨輕聲道:“哥哥,你聽。”

周悅猛地回過神來,隻聽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聲,清冷柔和的月光之下,一隻雞蛋大小的血紅蠍子,從窗戶下麵的縫隙裡,費力地擠了進來,正是鬼嬰蠍!

三人登時精神一振,六隻眼睛緊緊盯著那蠍子,隻見那蠍子行動迅疾無比,哧溜一聲掠過地麵,飛快地爬上了床,一頭便要鑽進張員外的嘴裡!

付青雲大驚,彈指便要打出一團靈氣,周悅趕緊抓住他的手:“慢著!”

開玩笑,這團靈氣打出去,那小小的蠍子還不成了肉醬,證據就沒了!

正在此時,白晨雨毫不猶豫地輕躍而出,一把捏住了那隻蠍子!他捏的位置十分巧妙,兩根手指頭正好捏住了蠍子的背脊,那蠍子拚命搖頭擺尾,可嘴巴既咬不到他,尾巴也蟄不到他。

周悅卻臉色一變:“小心!”

他話音未落,那鬼嬰蠍背部忽然裂開,從裡麵忽然鑽出了一隻更小的蠍子!鬼嬰蠍,鬼嬰蠍,分為鬼蠍和嬰蠍,這隻小的便是嬰蠍,更是毒中之毒!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那嬰蠍便要咬上白晨雨手背,周悅來不及思索,一個箭步上前,徒手捏住了那隻嬰蠍!

電光石火間,隻聽一聲輕微的“啪!”,那隻嬰蠍竟然爆開了!登時濺了周悅滿手毒液!周悅隻覺得手掌一陣火燒火燎的痛楚,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白晨雨急了:“哥哥!”

周悅咬牙摸出一枚雪蛤丸,仰頭吞了進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緩過勁兒來,隻是臉色還是十分蒼白。

白晨雨顫聲道:“哥哥,沒事兒吧?”

周悅忍著掌心灼燒般的劇痛,安慰道:“沒事兒。”

付青雲也驚魂未定:“還好周道友你備了靈藥,這鬼嬰蠍劇毒無比,普通修士沾上它的毒液,幾乎也要去掉半條性命。”

白晨雨怔然望著周悅,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願意豁出性命救自己。

周悅耳邊響起了係統的聲音:【叮——黑化值-2!現在黑化值:43%!撒花花!】

周悅大為欣慰,這一下沒白挨!原來隻要找對了人,黑化值竟然降得這麼容易!

他用沒受傷的左手,摸了摸白晨雨頭發,真心實意地笑道:“彆擔心,沒事兒,隻是有點疼罷了,你哥我還受得住。”

白晨雨看著周悅那毫不在意的笑容,再也忍耐不住,一把狠狠樓住了他,帶著哭音道:“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周悅看了圍觀群眾付青雲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了白晨雨:“趕緊起來,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再說了,這又不是你的錯。對了,那鬼嬰蠍沒了嬰蠍,毒性應該降低了不少,趕緊把它收好。”

白晨雨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捏起那隻鬼嬰蠍,眼圈還有些泛紅:“嗯,收好了。”

這時,曾流雲也推門進來了,顯然是跟著蠍子過來的,他瞪著白晨雨手裡那隻鬼嬰蠍:“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悅淡淡道:“把張家的人,全都叫來吧。”

不多時,張家所有的人,全都來到了張員外臥房裡,一時間擠擠攘攘,交頭接耳。

“那隻蠍子又鑽進老爺房裡了?”

“果然是大少爺做的,那隻蠍子恐怕調/教過吧。”

“可不是嘛,老爺死了,他就能繼承家業了。”

三夫人和大少爺張玉都被緊緊綁著,兩人望著白晨雨手裡的蠍子,眼裡都是絕望之意。

大夫人急道:“仙師,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張玉做的,對吧?”

二夫人柔聲道:“大少爺也是年輕不懂事,才做出這等事情,還望仙師高抬貴手。”

周悅盯著二夫人,淡淡道:“二夫人,這鬼嬰蠍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裡恐怕比我還明白。”

他這話極為不客氣,分明在指控什麼,眾人驚訝地向二夫人望去,二夫人臉色陰沉了一瞬,隨即露出疑惑的表情:“仙師此話何意?小女子隻是一個婦道人家,不懂這種毒物,更不懂仙師的意思。”

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仿佛周悅欺負了她一般。

白晨雨看著她那副樣子,又看了看周悅裹著紗布的右手,臉色有些陰沉,手指忽然微微一鬆,隻聽“啪”一聲輕響,鬼嬰蠍落在了地上!那蠍子忽然得了自由,居然不向門外逃命,反而猛地向二夫人竄去,直接爬上了她的衣襟!

“啊——”二夫人尖叫一聲!臥房裡登時一片混亂!

白晨雨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去,又輕輕巧巧地把那蠍子捏住了,他笑嘻嘻道:“這位姐姐身上好香,連蠍子都喜歡得緊。”

周悅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子還挺聰明,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大夫人頓足道:“仙師,您就彆打啞謎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悅淡淡道:“其實事情很簡單,張員外死了,大少爺弑父獲罪,大夫人又隻有一個女兒,而二夫人已經懷孕了,所謂酸兒辣女,聽說二夫人近日頗愛梅子,想來已經覺得,自己肚子裡是個兒子了。”

說到這裡,他忽然一頓,語氣變得冰冷:“既然如此,大家仔細想想,此事究竟是誰獲利?”

臥房裡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二夫人望去,二夫人臉色慘白:“那,那鬼嬰蠍,分明是張玉那不孝子私自豢養的……”

周悅點頭道:“對,蠍子是張玉養的沒錯,可飼養鬼嬰蠍這類小毒物,在大家子弟裡十分流行,張玉不過是覺得好玩兒而已,並沒有害人的意思。而你……”

他盯著二夫人,緩緩道:“你偶然發現了張玉養了一隻鬼嬰蠍,你又長年為張員外熬製藥湯,不知道從哪本醫書上看到,鬼嬰蠍喜歡在蝴蝶梅上產卵,於是,你把蝴蝶梅混進了張員外的藥湯裡,又買通三房的丫鬟,讓那丫鬟在籠子下麵弄了個洞,鬼嬰蠍聞到蝴蝶梅的香氣,於是半夜出籠,一頭紮進了張員外嘴裡!”

“你,你……”二夫人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跌坐下去,眾人登時一片嘩然!

大夫人厲聲道:“原來是你!”

其餘人也議論紛紛:“原來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