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眼睛都看直了,四弟這是相中了哪一位佳人?”隋垣走近司徒鈺,像是劇情中那樣直接開了嘲諷。
司徒鈺悚然一驚,下意識往旁邊邁了一步。這種剛剛尋到“新歡”、擺脫“舊愛”的影響就被“舊愛”抓奸當場的坑爹感,就算是司徒鈺向來冷靜持重,此時也不由得怦然色.變。
隋垣莫名其妙地看著一臉見鬼了那般的主角攻,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麼?怎麼竟然將司徒鈺嚇成這幅德行?
隋垣那邊陷入了自我懷疑,而司徒鈺這邊卻心臟狂跳、頭腦一片空白,半晌才稍稍緩過神來。
自從察覺到自己對徐塗的異樣感情後,司徒鈺一直都在躲著他走,即使公共場合下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也沒有跟他說過半句話。猛然間,心存戀慕的人突然跑過來主動向他搭話,即使語氣不算好,也足夠讓司徒鈺有些不知所措了。
極力克製著自己的語氣,以免太過熱切或太過冷淡,司徒鈺微微蹙眉:“三哥慎言,莫壞了他人清譽。”
“嗬,若是我有喜歡的人,自然大大方方地說了,哪裡像你們這般藏著掖著、故作矜持,叫人看著就替你們心累!”隋垣冷嘲,飛揚的眉眼斜睨著,豔麗至極。
司徒鈺心中一震,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仿佛被看透了那般的倉皇。
他本應該斥責徐塗不遵禮節,但卻又心虛地感覺對方意有所指,嘲笑他即使心慕也不敢承認,反倒另尋他人轉移注意,簡直不堪之至。
“三哥性格不羈,不流世俗,自然坦蕩地很。”司徒鈺勉力維持著應有的儀態,淡淡應承道,隨後不顧失禮地迅速告辭離開,就連方才關注的女子到底是誰家姑娘也來不及打探。
被主角攻拋下的隋垣:“……………………”
——這種被主角嫌棄的感覺,真是好久都沒有嘗過了,莫名有點小心塞呢……似乎司徒鈺比討厭原本的徐塗還討厭他?明明他們之間還剩下幾句對話,就這麼匆匆結束真的沒問題嗎?他還沒來得及嘲諷主角受平庸、嘲笑主角攻眼光差呢!
“……咱們這位四弟今天怎麼有點怪怪的?”就在隋垣默默心塞的時候,一直在不遠處圍觀的司徒珪走了過來,語氣疑惑,“他難得用這麼褒義的詞彙形容你,似乎還有點懼怕你?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隋垣撇了撇嘴,不過很快還是將這件事丟到了一邊。反正,他早已經習慣在自己麵前主角們的各種不按套路來了,隻要大方向不錯,多幾句台詞少幾句台詞什麼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對了,我剛才從姑姑那裡得到消息,說父皇要來賞花宴,讓我們做好準備。”司徒珪也懶得去計較自己這位兄弟到底出了什麼毛病,話題一轉,將自己來找隋垣的原因說了。
隋垣一聽,頓時有些無奈——他就知道趙羲和沒那麼老實,十有八.九會不放心他,跑過來湊熱鬨。
“真難得呢,父皇竟然會對這種‘相親宴’感興趣。”司徒珪挑眉笑著調侃,“也不知此次宴會結束,後宮是不是又要多出幾位佳人來。”說到這裡,司徒珪麵色一沉,“多出幾位佳人倒也無礙,隻是希望可不要再出現什麼弟弟跟我們‘爭寵’了。父皇的注意力就那麼點兒,多個人分,其餘人可就得不到了。”
司徒珪在徐塗麵前從不掩飾,將自己奪嗣的野心和對兄弟的忌憚袒露無疑。他們的父皇目前年齡並不算大,就算現在有弟弟出生,待到父皇年老時也已然長大成人。隻要一想到這些弟弟們到時候比他們這些先出生的皇子們更年輕、更受寵、甚至更有才華更有活力,司徒珪就覺得有些牙根發癢。
——史上可不是沒有三四十歲的皇太子,而這些皇太子的下場,一般可都不怎麼好。
隋垣有些憐憫地看了司徒珪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父皇自有打算,不要想太多。”
他總不能直接說按照劇情你家父皇活不了多久,也折騰不出什麼弟弟妹妹來?至於現在,趙羲和連後宮的女人都不碰,就更不可能弄出什麼子嗣來了……
跟自家好兄弟一通吐槽,又收獲了安慰,司徒珪感覺心情終於有所好轉,恢複了翩翩風度,扯著隋垣開始做接駕準備。
因為是微服,並不想驚動太多人,以免影響劇情,所以趙羲和隻讓長公主通知了寥寥幾人,其中自然就有隋垣。
在眾人不知道——或者說就算有所察覺、也不動聲色的時候,長公主將幾位皇家中人喚到了一起,恭謹地迎接聖上蒞臨。
一踏進園子,趙羲和就迅速鎖定了與幾位皇子站在一起的隋垣,毫不客氣地招了招手:“徐塗,過來!”
隋垣頭皮一麻,無可奈何地迎著眾人驚訝又豔羨的目光走到微服的皇帝麵前,被他親昵地按住肩膀:“朕在呆得宮中乏了,出來散散心,有徐塗陪著足夠了,其他人都散了吧。”
被明晃晃嫌棄了的其他人各種憂傷,卻又偏偏不能反駁,隻得眼睜睜看著皇帝攜著隋垣施施然離開,心中的小算盤開始劈啪作響。
自從那次下口諭訓斥徐塗家眷後,京中眾人便紛紛猜測這位義子已然失寵,可如今看來,哪裡像失寵,分明是越發受寵了!畢竟,從前可沒見皇帝將一眾親子丟到一邊、連看都不看一眼,卻單單點了徐塗一人伴駕的!
皇家中人向來心思敏銳,俗話說就是“想太多”。皇帝一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能腦補出十七八種可能性,頓時,眾人的臉色就有些繽紛多彩了。
徐塗是赤.裸裸的二皇子派,除了二皇子,他誰的麵子都不給。如今這般得寵,少不得皇帝的心思也會向二皇子那邊斜一斜,這可不是其餘皇子們希望看到的。
五皇子司徒璋隻是單純的憂慮,覺得二皇子司徒珪的勝算更大了,而司徒珪則大約是一堆人中心情最好的。徐塗受寵,他就獲利,隻要這小子彆犯渾惹怒了皇帝,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至於司徒鈺,他的感覺應當最為複雜。
作為幾位皇子中心思最為縝密、最善於察言觀色的那一個,司徒鈺下意識地感覺父皇與徐塗之間的氣氛的確改變了,而非他一時的幻覺。如果說之前父皇的作為更傾向於捧殺的話,如今他無論是從言談舉止還是看向徐塗的眼神,無疑都更加像是單純的寵愛——甚至比寵愛更甚。
這種改變,到底是何時發生的?又是因為什麼原因?
司徒鈺本能地感覺不妙,無論是父皇對徐塗過分的寵愛也許會影響到自己的奪位,還是因心慕徐塗而本能地警惕與他過分親密的人物,一切都在向司徒鈺傳遞著一種危險的訊號。
於公於私,他都不想看到兩人如此親昵,隻可惜,作為一名不怎麼受寵的皇子,除了暗自焦躁外,司徒鈺什麼都做不到。
不管眾皇子們如何心中思量,趙羲和此行的目的卻格外簡單,除了與自家戀人見個麵、約個會外,就是在眾人麵前給隋垣打上一個“私人專屬”的戳,以防他招蜂引蝶,勾.搭得他人春.心萌動。
作為被長公主邀請來的年輕俊傑,不少人還是曾有幸入宮麵聖的,儘管可能僅僅隻是遠遠瞥了一眼,也不會有人蠢到聖上站在眼前,他們還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