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名字叫做白。”察覺到雷對於語言還不算熟練,白刻意放緩了語速,抬手指了指自己,“很高興認識你,雷。”
主角攻朝著白微一點頭,隨即涉水走向河岸,幸運的是,他的確將主角受的一舉一動都學了個十足十,腰腹處圍了一塊濕淋淋的動物皮毛,有效地遮擋住了會令人長針眼的部位。
隨著主角攻的靠近,白的情緒越發激動了起來,對於難得遇到的“同類”,白自然而然地散發著善意與好奇,再加上主角攻受之間天然的吸引力,使得白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雷的身上,難免對身側的隋垣有所忽視。
語言的確是溝通的利器,即便有一方僅僅處於牙牙學語的狀態,還無法理解太過複雜的詞句,但這對於已經許久沒有與人真正說過話的白而言,無疑是久旱逢甘霖。
隋垣看著白與雷坐在河邊興致勃勃地聊著天,簡直感到無比欣慰。雖然劇情已經產生了極大的變動,但隻要主角攻受順利看對眼,將他從“與主角攻or主角受有一腿”的苦逼處境中解脫出來,那麼一切都不成問題!
為了避免成為電燈泡、打攪主角攻受的二人世界,隋垣相當識請識趣兒地甩了甩尾巴,悄無聲息地扭頭離開,而白則正在詢問雷關於“人類”的問題、同時震驚於所謂的“自然種”與“變異種”之間的差彆,三觀重塑之際根本無暇注意隋垣的舉動,反倒是雷不著痕跡地瞥向隋垣離去時頗為“蕭瑟”的背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隋垣當然不知道主角攻又如何心機了一把,他隻是一身輕鬆地返回了獸群,隨後找了個舒適的角落,愉快地側臥下.身。
小黑自然知道隋垣原本是要與白一同去河邊洗澡的,如今卻突然看到隋垣一人毛發乾爽的回來,不由有些奇怪地湊過來,“嗚嗚”低叫著詢問。
隋垣也不好說什麼主角受遇到了真命天子,隻能不耐煩地將小黑驅趕走,然後打了個嗬欠——最近他一直在煩惱該如何順利“自殘”,白天還要強打起精神應付主角受的“追求”討好,實在有些精力不濟,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一些閒暇的空餘時間,必須要拿過來補眠!
隋垣將下巴搭在爪子上,閉上眼睛很快沉入夢鄉,而被無視了的小黑看著無精打采(?)的隋垣卻一點也放不下心,在煩躁地轉了幾圈後,便毅然跑向了河邊——它覺得,也許在那裡它能夠得到什麼答案。
事實(?)也正是如此。當小黑跑到河邊的時候,正好看到白與雷並肩坐在一起,狀似親密的交談。與對待隋垣或其餘野獸們不同,白總是下意識地將人類形態的雷當成能夠平等交流的同類,而對於前者,他卻總是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高人一等——這是人類麵對動物時慣有的態度,雖然並不是重視與不重視的區彆,但看在他人眼中,卻就頗有些異樣了。
原本冬季時白的舉動早已經讓獸群默認了他與隋垣之間的伴侶關係,如今看到白將自己的“伴侶”丟到一邊,卻與另一隻稀奇古怪的動物感情融洽,這讓一直將隋垣當成偶像與信仰的小黑瞬時間暴怒。
正在詢問所謂的“變異種”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間或也回答一些雷提出的疑問的白隻聽到一聲熟悉的野獸的怒吼,隨後腦後風聲淩厲。
在這個世界摸爬滾打了這麼久,手腳靈活機敏的白自然不可能如此輕易便被偷襲到,他一手撐地,猛地朝側麵滾去,同時伸手摸到了腰間的武器,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接下來,白卻一下子愣在當場,莫名其妙地注視著惡狠狠瞪視著他、似乎要咬碎他喉嚨的小黑。
“……怎麼回事?小黑?”白愕然地發問,也不管對方是否能夠聽懂自己的問題。
雖然不如與隋垣之間親密,但白和小黑的關係也算是相當融洽的,他完全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翻臉,還對他表露出如此巨大的敵意。
下意識地,白環顧四周,想要尋找隋垣的蹤跡,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抹灰色的蹤影早已消失不見,瞬時間心裡“咯噔”一聲,止不住得往下沉了沉。
白知道,小黑最在乎的就是隋垣,難道的對方出了什麼事情,這才讓小黑遷怒到了他的身上?這麼一想,白就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有些懊惱自己為何一時激動便將隋垣丟到一邊不聞不問——即使見到“同類”相當欣喜,但這個陌生的“變異種”在白的心中,自然仍舊遠遠及不上隋垣的重要性。
來不及去管憤怒中的小黑,白匆匆朝著雷丟下一句“有事先走”,便快步離開了河邊,而小黑則在白離開後警惕地盯著雷,一副驅趕的神情。
雷不屑地輕哼一聲,朝著小黑踏出一步,完全被對方的氣勢壓製住的小黑忍不住嗚咽著後退了一步,在迅速評估一番敵我實力後,它果斷夾著尾巴扭頭逃竄,所幸,雷也沒有什麼要為難它的意思,乾脆利落地放它離開。
河邊重新恢複了平靜,雷雙臂抱胸,露出一抹達成所願的愉悅的笑容,隨後一扭腰、變作了貓科動物的獸型,腳步輕盈地臥回河邊的大石上,懶洋洋地眯著眼睛舔了舔爪子。
如果5237知道這一切的話,估計不僅僅會給主角攻貼上“心機”的標簽了,大概……還要再加一個“綠茶”……
絲毫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的主角受快步返回獸群的棲息地,當他看到樹蔭下側臥著的酣眠的隋垣時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邊坐下。
白不知道隋垣為何要悄無聲息的離開、連招呼也不跟他打一個,倘若是其餘單純的野獸的話,他大概會認為對方不過是無聊,但對於隋垣,他卻並不敢想得那麼簡單。
灰色野獸的思維顯然比其餘野獸更加複雜,甚至讓白有些捉摸不透,他更加傾向於以人類複雜的感情去揣測它的想法——比如看到他與彆人相談甚歡卻忽略了自己,所以感到失落、悲傷、失魂落魄?
一想到這一點,白就忍不住感到懊悔與自責,恨不得時光倒流、彌補自己的過失。看著灰色的野獸仿佛可憐巴巴地蜷縮成一團,白輕撫著它的皮毛,低頭在額間輕吻一下,隨即同樣變成了野獸的形態,緊靠著對方趴下,交頸而眠。
曾經,白認為自己將灰色的野獸視為伴侶,不過隻是不想一直孤單一人而迫不得已的選擇,可如今更好的對象出現了——即使他同樣也是野獸,卻好歹能變夠成人類的形態,能夠與自己交流,外表與性格也頗為符合自己的審美觀,但白卻自始至終沒有半點想與對方更進一步的念頭,仍舊將灰色的野獸視為共度一生的伴侶,這就頗令人有些耐人尋味了。
白默默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灰色的野獸,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當真對它產生了超越一般的感情,這份感情讓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舍棄更加適合的伴侶人選,選擇一隻永遠都不可能與他用語言交流、不可能與他產生更深層次的肢體接觸的動物。
白輕輕歎了口氣,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陷入了什麼魔障,可事已至此,他也絕對不是會跟自己過不去的人——變.態就變.態吧,反正在這個世界中無論自然種還是變異種都不過是野獸的一類,而無論他選擇和誰在一起,都逃不過“變.態”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