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說什麼……
秦休意覺得耳邊嗡地一聲炸開,腦中溝回填滿炸`藥,砰——轟隆一聲,將他腦海中的一切統統炸成廢墟。
“哈…哈。”秦休意乾笑了兩聲,“你們……在說什麼?什麼脈?”
蕭無陵的寢宮內一片死寂,此時若有針掉在地上都會發出驚人的震動,太醫跪在地上牙關打顫,怯怕的目光哆嗦著去看他們的三殿下……
蕭無陵臉色黑得可怕,他坐在秦休意旁邊,手指一根一根握緊成拳。
拳頭、手腕連著整條手臂都在震顫。
那九道正字還可以說是踩在他忍耐的底線上,是在地平線上燃燒的熊熊烈火。現在這個就已經遠遠超出他為人的忍耐限度了,像從地平線向下超出幾萬裡,從地心裡噴熱出滾燙的岩漿:
“你們再說一遍。”
秦休意腦中還是一片空白的恍惚,沒有察覺到蕭無陵恐怖的怒氣。底下察言觀色的太醫一齊兒打起抖,為首的太醫連磕數聲頭,慘聲道:
“三殿下饒命!臣多年行醫,給後宮諸位娘娘都看過病,這…這…確確實實是喜脈啊。他…他……”
太醫向秦休意看過去,又趕緊低頭,目光黏在地上,恨不得就此化成地裡的塵埃,從這縫隙中遠遠地逃出皇宮:
坐在三殿下旁邊的可是如假包換的秦國太子,貨真價實的男子,現在卻有了……
太醫們心中拔涼拔涼,就差哭出來求饒了,但他們深知這位三殿下的冰冷手段,越是哭,越是毫不理睬。頭與脖子間益發冰涼:
男的怎麼可能懷孕?匪夷所思,前所未聞。要麼是他們診錯了,該殺。但,這麼多太醫不可能同時犯如此幼稚的錯誤。
要麼就是……秦國太子真的懷了。然而見證這一匪夷所思的現實之後,秦國太子還會留他們活口嗎?
老太醫紛紛覺得他們活不過今晚。退一萬步,這位太子真的懷孕了,也真的心善不殺他們。那,這孩子到底又是誰的呢……
跪在地上的老太醫們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三更半夜,自家三殿下和秦國太子同榻共眠,兩人的相貌又是如此出塵奪目,一看便知關係匪淺。現在再看自家三殿下的臉色,綠得發黑。不難想象,這孩子甭管是誰的,總歸不是他們三殿下的。
良久的空白,秦休意終於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難以置信:“真…真的是…喜脈?”
太醫們默默點頭。
“不可能!”秦休意猛地站起來。
老太醫轉了轉眼睛,急中生智道:“殿下莫慌,那唐僧西天取經時,不也有師徒誤喝女兒國河水而懷孕的奇事嗎。殿下仔細回憶一下,是否是誤食了什麼妖果,興許找到解藥,也就好了,殿下就當是一場脹氣,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老太醫自忖自己這話說得極高明,既寬慰了秦國太子,也給疑似被綠的三殿下台階下:這不是真的懷了,隻是被妖果之類的東西所害的病症。果然,話音剛落,就見蕭無陵的神色緩和了些……
誰知下一刻秦休意立刻道:“怎麼能不放在心上!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蕭無陵怒極反笑:“好一條生命。這麼說,殿下覺得自己肚子裡絕對不是什麼妖果了!”
“當然不是!”秦休意大聲辯解,腦中氣得抓耳撓腮,“可是不該是我懷啊!明明那晚……”
生子酒是蕭無陵喝的啊!
秦休意百思不得其解,沒有注意到身旁的蕭無陵更綠的臉。
蕭無陵一把扣住秦休意的肩膀,將他硬生生扭過來,直視自己。兩人麵對著麵,目光膠著,瞳孔倒映著對方的身影。秦休意心中暗暗咯噔一跳,蕭無陵的目光像兩柄銳利的雪劍,一柄從胸膛刺穿他的背部,一柄從心尖穿透他的整顆心臟。
遽然間秦休意整個人的神魂都像被攫住了,四肢百骸似被釘在原地,隻要蕭無陵沒有允許,他就無法動彈。
以往的任何時刻的仙君都是雲淡風輕的,偶爾會有失控的時候,但終歸還是淡然的。像是喜歡他,又像是不在意他,滾滾紅塵都不能在仙君清冷無塵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跡,秦休意心想。當然這也可能是他的錯覺,因為他心裡知道蕭無陵在真實的世界另有喜歡的人,所以潛意識就這般想。
然而從來沒有一次,仙君像此刻這樣徹底剝掉清冷淡然的麵龐,不再克製、不再忍耐,在他麵前暴露出這樣恐怖逼迫人的威壓。
奇怪的是,秦休意心裡卻沒有一絲害怕,反倒有一種嗑藥般的刺激,心中泛出久違的興奮。他忽然找到了以前丟失的感覺,再沒有查出血不凝之前,秦休意總是在魔界抓最恐怖的魔獸。越危險、越威壓、越是不可征服的東西,就越是吸引他的目光。
秦休意癡癡地看著蕭無陵,真想把美人受抓起來。就在這時,一句冰冷冷的話像兜頭潑下的冷水,讓他瞬間清醒。
“那晚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