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滿一驚, 來不及想,直接往辦公桌下蹲。
結果因為太著急, 身體一晃, 鼻子直愣愣地撞到椅子扶手上。
“嗷。”要命的酸澀湧上來, 夏滿沒忍住輕呼出聲。
與此同時,門口出現兩個人,前麵的中年男人風風火火,後麵一個秘書模樣的女人麵色為難竭力阻攔,“劉先生,您不能進。”
中年男人置若罔聞, 笑吟吟地開口, “程總, 之前……”
坐在椅子裡的人卻麵若寒霜,“出去。”
“程……”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半分麵子都沒給,中年男人神情尷尬, 杵在原地,往前不敢往後不甘。
旁邊的秘書見狀, 冷汗都下來了。
大老板雖然不是可以隨便說笑的個性,但是也很少發火,像現在這樣完全表之於形,更是少之又少。
什麼都顧不上, 趕緊把人帶出去。
不等門關上,程什已經從椅子上起來,蹲下/.身, 見夏滿一直捂著鼻子,眉宇緊皺,“滿滿?”
她剛剛撞到椅子上的那聲悶響聽得叫人心驚。
夏滿忍著那陣叫人眼眶發熱的酸澀,聽出他聲音裡的擔心,正要說沒事,嘴一張,鼻腔裡驀地一熱,血腥味在口鼻中爆開。
“嗯?!”
夏滿慌忙捂緊了臉。
卻因為這個動作,血直接用指縫間溢了出來。
被她手上鮮紅的血一刺,程什臉上罕見流露出慌張,伸手想要檢查她的傷勢,結果麵前的人卻狠狠往後退。
看著他身上的白色西裝,夏滿忙說:“彆弄臟你的衣服。”
沾上血很不好清理。
然而,這話一出口,氣氛突然就變了。
他定定地看著她,薄唇抿起,拉出淩厲的線條。
他生氣了。
夏滿的直覺在瘋狂地向她傳遞這個信號。
這次跟之前都不同。跟此刻相比,以前她以為的生氣頂多隻能算不高興。
夏滿一時愣住,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辦。
閉嘴不敢說話,被他打橫抱起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蹭到他衣服上也不敢再吭聲。
*
夏滿坐在休息室的盥洗台上。
鼻血已經止住。
沒有什麼大事,就是鼻子還有點痛。手裡拿著程什塞給她的溫熱的毛巾敷著鼻梁,眼睛卻一直跟著房間裡的另一個人轉。
從進來到現在,他都沒有開口跟她說過一句話,甚至看都不看她。
夏滿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這會兒背對她站著,將蹭了不少血跡的外套脫下來。
夏滿正要說給她,話還沒有出口,就見他直接把衣服扔進了垃圾桶。
動作帶著怒氣,牆角的垃圾桶險些倒掉。
見狀,夏滿心一提,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程什回頭,看到她坐在盥洗台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戰戰兢兢的樣子。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嚇到她了。
抬手摁了摁太陽穴,歎氣。
朝她走過去。
最後在她麵前站定,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完全地圈進自己的領地裡,傾身,“滿滿。”
或許是因為怒氣未消,他一靠過來,那無形的氣場逼得夏滿呼吸有些困難,想躲。
他像是看出她的意圖,快她一步扣住她的腰,“彆動。”
被人驀地掐住腰,碰到癢癢肉,夏滿險些跳起來,不過抬眼看到他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眼裡,沒有絲毫的笑意,強行壓下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我在生氣。”程什說。
夏滿小雞啄米地點點頭。
她知道。
“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這下頭搖得像撥浪鼓。
她眼裡滿是疑惑,是真的不知道。
程什歎氣,直言。
“沒有什麼能比你重要,更不要說隻是一件衣服。”
他聲音低沉,直往心裡鑽。
夏滿看著他,心口發麻,唇輕輕啟,卻說不出話來。
默然片刻,她放下手裡的毛巾,表情格外認真,“嗯……雖然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說完這句忽而頓住,似乎還是有些猶豫要不要說。
過了一會兒,覺得這事必須得解釋清楚,她抬頭衝著程什笑了下,壓著羞恥心。
“上大學的時候,有段時間我很缺錢,缺到什麼不想買,隻想著不餓肚子就行。那個時候,最怕的事情就是東西壞跟買衣服。因為我沒有什麼擅長的事情,學校也不允許去演戲,隻好發發傳單,當當服務生什麼的。可能辛辛苦苦兼職好幾天,買條褲子就花光了,如果不買,省一省半個月的生活費就夠了。所以,我剛剛隻是覺得要是衣服沾到血洗不乾淨的話會很可惜。”
這些事,隻有聶真真知道,連裴宇都不太清楚。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跟人提及。
即使知道他不會因為這個就看不起自己,但是把自己最窘迫的事情說出來,還是不自在。
帶著一絲絲尷尬乾巴巴笑著,“的確是有點寒磣,但是節約是美德嘛。”強行挽尊,“我真的不是想要惹你生氣的,真的。”
話音未落,臉上快要僵住的笑意因為忽然被人擁進懷裡的動作而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