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門還是有點分寸,沒有在這種小節骨眼上跟梁川過不去,給梁川安排了一套上好的廂房,房廳家具一應俱全,丁府裡有自己的灶房,可以說是很不錯的去處。
鄭若縈看著丁府的氣派,下巴震驚得快合不上了,他們鄭家雖然在鳳山算是大戶,跟這丁府比起來,連個茅房也算不上。
梁川真是絕了,一係列神操作讓她驚得目瞪口呆,先是得罪了一個郡王,然後又傍上了一位副相,在汴京都能拉上這們的關係,這才出去半天的功夫啊,果然是金子在哪裡都能發光,他這條大龍進了汴京這片大海,隻怕要遊得更歡。
丁府的家規極嚴,上下等級規定堪比大宋律法,一旦稍有僭越就直接逐出府去,更有甚者直接扭送官府!丁府裡也不是隨意走動的所在,下人有限定的區域,也就蔡門這樣級彆的人才有到處行走的權力。
現在多了一個梁川,梁川一來丁謂就給了他極大的權利,可謂是知人善任大膽放權,對梁川的底細都還沒怎麼了解就給了梁川如此巨大的權力,不知該說他是膽大還是做事大氣。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丁府裡拎出一個下人來都是個個趾高氣揚的姿態,他們走在大街上更有一種無人敢惹驕橫,當今朝廷誰都知道,得罪丁謂沒有好果子吃,打狗還看主人不是?
家裡分一等家丁,專門就是伺在丁謂身邊還有專伺親眷的那一批一人,二等家丁負責跑腿,三等家丁就負責劈柴挑炭這些苦活,像梁川這樣的,現在算是府中的管理階層。
第二天蔡門將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鄭重介紹了一下梁川,梁川招了一眼所有的下人,這些家丁還有下人全部靠衣服的顏色來區彆等級,掃一眼極為明了,蔡門介紹完,眾人齊齊喊了一聲:“梁管事!”
梁川被叫得不好意思,自己管個屁事,巴不得清閒一點。
梁川在眾人麵前也極給蔡門麵子,這個管事的權力被自己分了一半,不能讓他在自己原來的手下們麵前折了麵子。
梁川朝蔡門客氣道:“蔡大家的,雖說丁大人讓我管管外麵的事,可我初來乍到許多事也沒交割清楚做起來不免疏漏,眼下還要大管事的多擔待,等我看得熟了再接這一擔子如何?”
蔡門沒想到梁川這麼客氣,眼角餘光撇了一眼眾人,好像在說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眼下還是我說了算。
蔡門拍拍梁川的肩膀,用一種極為讚賞的口氣說道:“為丁大人賣命都是你我份內之事,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何分這麼多彼此呢,大哥替小弟分憂是份內之事,這些事就不用再多說了!”
眾人看著他們的表演,心裡隻認定一個主意,這個新來人的怕蔡管事,以後隻怕還要巴結這個人。
介紹了一番之後梁川隨手叫住了一個下人,看了他身上的衣物,綠色的,代表的是二等家丁,這些人就專門在外麵跑腿的。
梁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下人愣了一下道:“小子進了丁府就銷了戶籍,現在丁府賜名念修。”
據說丁府裡現在的人排輩也有規矩,是按著紹念顯揚建道敦安這八個字的輩分排下來的,不過八個字才用到了第四個揚字輩,畢竟丁府也是新晉的顯貴,想要源遠流長,底蘊還差了一點。
梁川道:“城中哪裡的水粉胭脂不錯的,幫我帶一點回來。”梁川從懷中掏出一些錢,遞給了念修。
念修拿著一串錢,眼中閃過一絲不經意的狡黠,嘻笑著道:“梁管事的放心,這心不勞你老費心,您就歇著,我去去就來。”
梁川來本想著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刹子,但是看到這念修那透著邪氣的臉,心裡咯噔一下,一種有事要發生的感覺湧上心頭。
中午丁府的灶房送來飯菜,梁川看了一下,梅菜扣肉,蒜蓉河蝦,還有小排燉香菇,還有幾碟小菜,精致可口,就是主食是幾個雪白的镘頭。
管事吃的也太好了吧,梁川多問一句,下人吃什麼,他們說那至少也比外麵小門小戶的吃的強吧。
小門小戶,梁川心中苦笑,東南沿海人民的生活條件還算好,當初自己家還吃了好久的小米粥,一口肉也沒吃上,在這汴京,雞犬升天,連最下邊的下人也比普通的老百姓活得好。
梁川更是知道,在西南和西北,那些個地方諸如範殿元他們連活命都活不下去,一口小米粥都是奢侈,對他們來說,汴京下人的生活,他們做夢都不敢多想。
鄭若縈在鳳山,他們鄭家平時也極少這樣吃法,有刀肉就很下飯了,聽著梁川說的,嘖嘖驚奇。
飯才剛剛吃完,下人就急急地衝到梁川的廂房門口,在門口叫囔著:“梁管事,出事啦出事啦!念修讓賭坊的人扣起來了!”
梁川朝鄭若縈看了看,放下筷子,說道:“咱們才落腳第一一天,屁股都沒捂熱禍事就從天上來了。”
鄭若縈有些擔心地說道:“沒事吧?”
梁川道:“放心,這隻是蒙蒙細雨,暴風雨還沒來得這麼快呢?”
梁川的臉上風輕雲淡,說得輕描淡寫的,但是聽得鄭若縈揪心不已,這裡水深複雜,情況比興化清源錯綜百輩,隨便得罪的一個人都能讓自己這些人萬劫不複,他為了自己犯險就算了,現在還要與這些牛鬼蛇神纏鬥,自己好擔心。
梁川起身出門。
下人們不懷好意地看著梁川,臉上紛紛裝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實際梁川一眼就看得見,他們眼睛裡都藏著笑意,準備看自己的笑話呢。
一股無名之火從梁川的心底燃起,為什麼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些人安的都是什麼心,沒事非拿自己的蛋蛋往石頭上撞,這不是腦殘是什麼?
他們真以為自己整不了他們嗎?不怕死的就儘管來吧!
梁川冷冷地說道:“詳細說來?”
這些家丁就將念修被賭坊扣了的事前前後後講了一遍。梁川聽得更是光火,媽的,讓這個鳥人去買胭脂水粉,他拿了錢竟然去賭博!
膽上長毛了嗎?
梁川從鼻孔裡出氣,掃視了一圈所有人,問道:“以前有人敢扣留咱丁府的人嗎?”
下人們你看看我看看你,這個問題倒是沒想過,不過曾幾何時有誰敢跟丁府過不去?
“回梁管事,沒有!”
梁川說道:“很好,讓兄弟們帶上家夥,跟我去要人!”
一夥人拿著槍棒,這是些平日放在府中,看家護院用的家夥,丁府的家丁殺氣騰騰地走在汴京大街上,市民們都認得丁家的衣服,唯恐避之不及,梁川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頭,更是氣勢如虹。
扣留念修那撮鳥的賭坊,位於馬行街的南麵,與丁府是同一條大街,馬行街南麵各種煙花柳巷,所有享受的享樂的應有儘有,顯儘汴京一切浮華,是汴京最熱鬨的所在之一。
賭博一般為曆代所禁止,汴京天子腳下,這家賭坊的門簾上寫著兩個大大的賭字,像一隻吞金巨獸一般,吸納著四方的財貨。
梁川看了一下,這賭坊高約三層,還有亭台樓閣,上麵寫著四個大字,醉金賭坊。
紙醉金迷?
門口出來的賭徒無不是垂頭喪氣的,進去的則是臉上帶著病態一般的狂熱,好像要從賭坊裡贏走當初自己砸進賭坊裡的錢。
賭坊的打手見梁川帶著人來勢洶洶,立即招呼著人湧了出來,梁川飛起一腳踹飛了帶頭的打手,冷冷地撩下一句話:“我們丁府的人在哪裡?”
這一腳徹底讓梁川帶來的下人家丁們長了見識,他們原以為梁川是靠小聰明上位的角色,沒想到這武力值這麼爆炸,醉金賭坊可不是一般的小賭坊啊,前景深厚財力磅礴,他問也不問就把對方的人打了,仗著難道是丁大人的。。。?
打手們驚呆了,他們看著丁府的人霸氣如廝,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梁川沒跟這些小的多糾纏,徑直進了賭坊。
自古賭坊賭場就一直要防著有人鬨事,事情鬨大了賭坊就白開了。
梁川帶人進了賭坊,君臨天下一般掃視了圈賭坊,裡麵賭桌無數,熱鬨喧天,買定離手吆喝聲不絕於耳,咆哮怒罵狂喜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人生百態儘顯淋漓。
角落裡念修被人打得七葷八素,生死不明地被綁在牆角的立柱之上,這一幕梁川怎麼覺得有些熟悉?
大部的人都沉浸在賭海中不可自拔,隻有幾個還算清醒的人扭過頭來看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