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懷敏率軍極速行軍,天未大亮便到達了瓦亭寨,瓦亭寨未遭到李元昊的攻擊,對於招討使葛懷敏的到來感到疑惑。 瓦亭寨在定川寨東南,城牆早已修好,城堅池深,城中的糧食屯積也足夠等到援軍的到來。
隻要守將都監許思純不出昏招,按範仲淹與韓琦的計劃,把堡寨一直修到李元昊的家門口,西夏人隻有騎馬在城下歎氣的份,何懼之有?
前軍斥候來報,定川寨外有一彪人馬圍城,數量不多,最多也就三千之數。
葛懷敏本部有一萬五千多人,加上附近兩個寨子的兵馬除卻守城的,合兵之後也有近兩萬人,對付三千之數,就是手到擒來的小把戲。
算學他還是會的,六個人打一個,一人一腳也踩死這些野地裡出生的雜種西賊。
他當即命令瓦亭寨都臨許思純與附近的環慶寨都監劉賀兵合一處,繼續北進以解定川寨之圍。
如此著急去解定川寨之圍一則建功心切,二則小舅子王德用多次交待他關照一下定川寨都監楊琪,楊琪老子是樞密副使楊崇勳,自己按兵不動讓他遭了罪,告到兵部樞密院楊崇勳難免會給自己小鞋穿,於情於法都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第一個因素。
這是天大的功勞!
在自己家的地盤還不能擊退這些賊寇,還談什麼打到興慶府?
眾將一聽葛懷敏想一口氣直接吞了黨項人的部隊,急得倒吸涼氣,這位太歲爺不曉得黨項人的殘暴,他們心裡可是清楚得很,冒冒然上去必然中伏,彆看眼前隻有三千人,絕對是個陷阱!
眾將苦口婆心地勸道:“葛將軍,夏大人讓您據城堅守不可冒進,定川寨中的糧草能堅持不少時日不必急在這一時片刻,前方向家峽五穀口都是險要之地,最適宜藏伏兵,西賊又最愛引誘我宋軍進伏圍殲。”
葛懷敏心中不快,質問道:“那依你們之見這仗該怎麼打?”
其部將涇原路都監趙珣說道:“敵遠道而來疲乏不堪加上後勤補給不暢,時日一久必然退卻,當務之急是固守瓦亭寨,保證我軍的糧道,待到敵困馬乏正是一舉破敵之時!”
葛懷敏不肯聽勸,心中自有打算,說白就是立功心切,說道:“夏竦除了貪汙受賄和拍屁之外他還會個球,打仗懂嗎,他娘的死肥豬就是一書生之見隻會紙上談兵,今日若是立功那首功也是他的,倘若是今日我龜縮不前,任憑西賊在我麵前殘害百姓,將來他禦前參我一本,本將就是立了天大的功勞能保住這顆腦袋,還得反過來謝謝他仁義嘴下留情!”
眾將還要再勸,葛懷敏腰中鋼刀一抽,厲聲望向眾人:“你們難道還想嘗嘗我的刀快不快!”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眾人明知這是一條死路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上了可能死不了那麼快,不上眼前就得挨一刀,立做刀下鬼。
書生之見讓人害怕,紈絝二世祖的作為更讓人心寒。
向家峽左右都是崔嵬陡峭的山壁,當地牧民一般不會走這條路,此處險要常有本地人冒充黨項人在此打家劫舍,野狼畜生撕咬家畜的事件也常有發生,若非緊要無人會走這麼一條路。
此時的向家峽裡貓著一大隊黨項人最精銳的騎兵。每一匹馬嘴裡都銜著一枚小木棍,馬蹄上包裹著麻布,如同鬼魅一般一絲雜音也沒有發出來。每頭戰馬都是黨項人討命的生死夥伴,比最親的親人還親,調教得如人一般,讓它們乖乖站立著,它們絕對不會坐下來。
整整三萬騎兵組成的絕對精銳,每一次戰鬥李元昊都帶領他們裝載著滿滿的戰利品回到家鄉。放了一輩子的羊也就兩張好一點的皮子,跟著李元昊,他們一場仗就搶到了無數的絲綢。
所有人中李元昊身邊的三千人氣勢陡增,個個身上穿著冰冷漆黑的重甲,沒有一件鐵甲是新製的,往往是父子相傳,血漬層層浸染上去,身上的殺氣就是普通的黨項人也怕,這隊人馬就是載入史冊的西夏精銳——鐵鷂子。
三千鐵鷂子分為十隊,每隊三百人,一隊設一隊長,一妹勒、二浪訛遇移、三細賞者埋、四理奴、五雜熟屈則鳩、六隈才浪羅、七細母屈勿、八李訛移岩名,九細母嵬名、十沒羅埋布。這十位隊長是李元昊絕對的親信,跟著李元昊也在曆史上留下了姓名。
每一戰鐵鷂子都是前軍,衝鋒陷衝我重甲所向無敵,圍殲斷後戰馬之間則鐵索攔江,戰士便是死了也不會墜馬,浩浩蕩蕩如同山嶽一般擠壓下來,紀律不嚴的部隊瞬間肝膽俱裂四散奔逃。
李元昊鷹視狼顧地看著東南方向,一個精明的獵人能在草原上跟蹤獵物跟上三天三夜而不讓獵物發現。向家峽呆了一個晚上,獵物終於出現了,他舔了舔舌頭,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獰笑。
定川寨是他給大宋設了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題。他的戰術很簡單就隻有一樣——圍點打援,一套戰術打了無數次還是一樣奏效,圍住大宋的一座城他們就是知道前麵有埋伏也不得不救。不救的話大宋的那幫文官便會抓住武將畏戰的小尾巴拚命地去皇帝跟前嚼舌頭,這可是比刀箭還陰損的慣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