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胡恨得跺了一下腳,嗨了一聲,出門猶自生著悶氣。
人心啊!
保正們臉上發燙,活了一輩子還沒有這個姑娘活得通透。
梁川征求了一下藝娘的意見,這倉庫裡的地瓜橫豎也吃不完。。。
梁川話還沒有說完,藝娘看了他一眼但知道,自己的丈夫又要做好人了。
藝娘勸著泥胡裡正道:“咱們也算是鄉鄰,我聽三哥說山上的鄉民日子過得緊張,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我們可不也是靠著那一片林子熬過來的,現在如何能看著你們在山裡受罪我們坐視不理。而且三哥也跟說了,你們山上的人也想種地瓜,現在地裡麵的瓜藤早都蔫了,隻能把瓜搬回去育藤!可勁搬吧,再放著這地瓜就要壞了!”
泥胡無地自容,他自己也看不起這作物,人家當寶貝似的一日三餐,他們竟還看不上,有些人貧窮不是沒有理由,活該受窮。
“妹子這地瓜我們不能白拿,來年我們山上收成了,就把錢還回來!”
藝娘知道,窮人最看重的莫過於那張臉了,不然他們早就身無長物了!
“好吧,你們怎麼辦都行,有難關先度過去再說!”
藝娘輕笑一聲,他們的倔強在藝娘看來也無奈。
山民們用竹筐一擔一擔地將地瓜搬進去,然後三三兩兩開始往山上挑,他們甚至連牛車也沒有,一頭牛能在山上再起一棟房子,全村往往就一頭牛,把人累壞了也不敢把人累壞!
學堂裡的孩子一看糖坊裡的地瓜被這群大叔一筐筐挑走,可把他們高興壞了,有些熊孩子還敢跑過來問藝娘:“咱們以後是不是不用再吃地瓜了?”
山民們聽了心中五味雜陳,人家的娃娃不愁吃穿,身上衣服整潔劃一,還有書讀,山上的娃娃呢,不是在林子裡挖野菜,就是在幫著翻地種菜,好一點的跟著打獵。
祖祖輩輩就像被詛咒一般,永遠逃不出與大山為伍短命下賤的這個輪回。
藝娘瞪了他們一眼道:“梁川可是發話了,以後頓頓都是吃地瓜,不想吃也可以,把家裡的好菜好肉搬出來,跟大家一起分享!”
山民看得臉上微燙,泥胡看著這些保正,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喝罵道:“有什麼好看的,人家當年日子不比咱們強,日子就是這樣過來的,今天咱們自己苦多吃一點,明天讓咱們山上的娃娃也能有學堂上,不丟人!”
保正們叫罵著自己的山民,誰讓自己不爭氣,不爭氣就要要受罪!趕緊搬,搬回去自己也可以加一把勁,看能不能過上好日子!
有些山民搬著搬著發現不對,地瓜好像已發開始發黑!
這話一出,所有的山民馬上停下了手中的活,圍觀到一起。他們的神經本來就比較敏感,一聽說這種事,所有人立馬就想到到了,這些肯定是不要的東西,這才打發給他們!
泥胡這時夾在兩撥人當中左右為難!
他總不能叫山民們把這些腐爛的地瓜挑回去吃吧。。
梁川一看,還真的是!
“發黑的地瓜不能吃,家裡的有牲口的可以挑回去喂,但是人千萬不能吃!這東西吃多了會拉肚子,還會生病!”
梁川倒是不藏私,直接就說了出來!
藝娘也有些擔心地道:“往年也是這個情況,地瓜產量是無比地大,但是就是不好放,往往冬天沒一半地瓜就爛得差不多,我這不也是看著大家夥一起幫著吃,不然就浪費了!”
場麵一時有些尷尬,總不能花了大力氣把這些地瓜遠回山上,吃了沒幾天全壞了?
泥胡也不能讓藝娘自己做壞了,他也站出來打圓場道:“不妨事,大妹子山上人多,這點地瓜也存不住,沒兩天就吃完了,我隻是擔心明年,要是山民們都開始種地瓜,到時候怎麼存,總不能一天就吃完。。”
陽光照在梁川的臉上,一切都顯得那麼胸有成竹。
他好像回憶起了那些年,家裡的食物不多,夏天同樣是用高壓鍋壓出來的糖水地瓜,偶爾有一頓地瓜曬條,糖水是真的甜,冬天呢,就是地瓜粉。
自己的老娘在冬天最冷最凍人的時候,每天用細紗網一篩子一篩地揉著粉,那時候是真的冷啊,自己每天洗臉連熱水都舍不得燒,老娘卻要每天都起來做地瓜粉!
山民們嫌地瓜是豬食,可是自己趕上了那個物資匱乏年代的尾巴,不是也正是一天幾頓地瓜吃過來的。
那時候吃稀飯是真不頂餓啊,還是地瓜粉來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