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智高帶著手下的宋人農民軍,一口往北逃到了富良以南的山中,來的時候有多風光,逃跑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大部隊停下來修整,儂智高與黃師宓兩個人披頭散發,頭上戴的冠半路跑丟了,腳下的鞋子也不知讓何人踩丟了一隻,至於攜帶的那些財物用器,更是早早地便舍在半道上,就怕妨礙逃跑的速度。
兩人目光呆滯地坐在一塊石頭,上麵的青苔很滑膩,坐久了人會生病,儂智高整個完全還沉浸在剛剛那可怕的一幕當中不能自拔,無暇顧及,這地上的石頭潮不潮。
手下人遞來一個水壺,那散發著一股異味的水壺讓儂智高難以下咽,黃師宓沒有他這種臭脾氣,從手下人奪過儂智高不要的水壺,痛快地一飲而儘,恨恨地說道:‘不曾想南越人的手裡還有火藥,這一仗咱們敗得不冤!’
黃師宓回過神,小心地坐到儂智高邊上,呃了兩聲,打斷了儂智高的思緒。
這一次本是誌在必得,卻落得如此下場,對儂智高的打擊比之前兩次更加的大!
這絕對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時刻,下一次想拉起這麼多人的隊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連敗三次再無可能有人會相信他的本事能做成什麼大事!
他的胸膛就像塞著一塊石頭,堵得他喘不過氣來,天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布滿烏雲,眼看著就要下雨,如同他此時的心情,抑鬱而又痛苦!
儂智高恨恨
地說道:‘咱們這一次好不容易集合了一萬多的大軍南下,如果不能一次解決南越,這仗咱們就算是失敗的!’
黃師宓沒有接他的話,心裡卻在想,你一個小小的土司,手中不過縣令大的權力,卻要與一個國家對抗,讓你過過癮也就算了,還真想把人家拉下龍椅,自己去過過那種癮?
‘畢全功於一役,難度不小,特彆咱們一直小看了南越,沒想到對方手裡還有這樣的武器,咱們的後勤還有各個環節準備都不。。’
儂智高憤怒地打斷了黃師宓的話,現在是喝倒彩潑冷水的時候嗎,前一刻你那意氣風發的樣子哪裡去了,那時候怎麼不想到這麼多的問題!
儂智高想找個理由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怒,可是想一想,這樣的結果誰都不願意看到,這種時候再發火對自己人下手,傷的還是自己人的士氣,一不小心引發士兵嘩變,那就更慘了!
‘帶人去找富良城搶了,裡麵我看還有不少的人在,能得到多少糧食算多少,讓底下人趕緊吃一餐飽飯,再弄點藥材,清點一下傷員的數量,把藥材分給他們!’
富良城一開始並沒有受到戰爭的摧殘,還幫梁川提供了不少的糧食,但是後來侯通與寧添相繼到來,把這個地方給榨得油水一滴不剩。等到儂智高南下之時,這裡已經沒有多少殘餘的價值,刮一刮估且能得到點東西,但是要靠這個地方維持農
民軍的開支,有些捉襟見肘。
黃師宓清點一下戰損,連彙報都有些忐忑,猶豫了半天,最後才唯唯嚅嚅地跟儂智高道:‘戰死戰傷接近一半,糧草輜重全部丟失。。’
儂智高知道這一次損失巨大,但是沒想到會最麼大,身形一晃,差一點栽倒在地。
黃師宓把儂智高趕忙扶住,安慰他道:‘土司爺你可是軍心所在,你要倒下了,那接下來所有人可就跟著散了!’
儂智高悲憤交加:‘我以為此次起兵將會無往不利,竟還著了這些南越猴子的道,並非天意,是我自己無能啊!’
黃師宓也沒想到儂智高竟然會承認自己的過失,不過現在說這種話還有什麼意思,隻會讓人看笑話罷了!
原來心中無計可施的黃師宓仰頭看看天色道:‘土司爺莫急,我們隻是著了南越人一時之道,現在咱們知道對方有了火藥這種武器,倒是可以想出對策!’
儂智高仿佛溺水者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翻過身死死地抓住黃師宓的手腕道:‘還請軍師救我!’
黃師宓放下儂智高的手,扶他坐穩緩緩道:‘火藥威力雖然巨大,但是雖引火燒藥,我看接下來的天象必是陰雨綿綿,此乃天助我也,隻要這雨下起來,南越人的火藥便不足為懼!’
黃師宓雖然不懂得看天象,但是半輩子活在廣南,接下來的梅雨季節他不可能不知道,一下雨火藥便會受潮,這廣南的雨跟
天上倒水一般,水量更是驚人,昨天正好一夜無雨,讓火藥得以有施展的機會!
‘土司可派人前往打探,戰與不戰此後皆在我手,若是我方要與南越交戰,可以選在雨天及密林之處,這樣南越人手中的火藥就徹底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