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春雨貴如油,前進公社的春耕工作也轟轟烈烈展開。

簡青桐失血過多,又有明顯的腦震蕩症狀,醫生建議住院觀察。

簡家人忙著在生產隊上工,抽不出人手留醫院裡陪床,乾脆把人托給護士照應,三天來麵都沒露一回。

這麼說倒也不全對,簡家還是來了人的。

簡青桐靠在床頭,麵無表情地看一眼蹲凳子上狼吞虎咽的簡青雲,嫌棄地彆開眼去,眼不見為淨。

“你咋又搶你姐的飯?她是病號,得補充營養。”

護士推門進來,帶來一股濃鬱的中藥味。

雨後氣溫驟變,乍暖還寒的時候,不少人中了招,來看感冒發燒的病人多了不少。醫院裡隨時煎著一鍋板藍根水,兩分錢喝一碗,方便有效。

護士新煎上一鍋藥湯,抽空過來查一眼病房,果不其然又遇上放學後來蹭病號飯的病人家屬,沒好氣地說他兩句。

簡青雲把肥得流油的大肉片挑揀乾淨,又狠狠扒拉兩口浸著油水的燉白菜,嘴裡撐得鼓鼓的,翻著白眼回嘴:

“她就一丫頭片子賠錢貨,有口吃的餓不死就行了,吃啥吃!”

口氣理所當然又滿是鄙夷,顯然是常年說慣了的,或者聽人說慣了的。

護士顧不上感同身受同仇敵愾,先受不了地瞪他:

“嘴裡有東西不要說話,噴得哪都是。”

簡青桐默默看向窗外,本就不怎麼旺盛的食欲更加萎靡。

真的,太不講究了,餓死鬼投胎似的。

明明現在的生活很和平,甚至稱得上安逸,又沒喪屍追,吃個飯而已,何必搞成這樣,故意惡心人嗎?

簡青雲被說了也不在意,齜牙一笑,又端起飯缸子唏哩呼嚕劃拉兩大口菜,飯缸便見了底。

他故意吧唧著嘴發出明顯的咀嚼聲,抓起二合麵的大饅頭掰開往飯缸子裡頭抹一圈,蘸滿深色的菜湯,抬手一抹嘴,吸一下沒抹淨的鼻涕,頭也不回地跑走。

“哎呀臟死了,這孩子咋這埋汰。”

護士瞅見他烏黑油亮起毛邊的袖口,描過的眉毛皺得更緊。

再看一眼隻剩下兩三片白菜幫子的空飯缸,歎口氣拾起來說:

“我再給你打份飯去吧。”

她沒急著走,果然聽見床頭靦腆內向的病人細聲細氣拒絕:

“不用麻煩了,我不餓。”

護士關心詢問: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哪能不吃飯呀。是不是還犯惡心,早上不是說感覺好點了?”

鄉下人皮實,有個頭痛腦熱的大多自己扛扛就過去了,沒個大病小災的很少跑醫院,不舍得花那份錢,也不舍得耽誤上工掙工分,因而醫院裡常年病人不多,住院的更少。

簡青桐是眼下唯二住院的病號之一,隔壁還有個昨天剛送來的孕婦,下地乾活不小心摔一跤動了胎氣,著急忙慌地送來醫院保胎。

一共就這倆病號要護理,護士一個人完全忙得過來,還有閒心聊幾句八卦,十分親切。

當然,也不乏病號家屬提前預存了醫藥費,病人還配合治療事不多的緣故。

簡青桐對一身整潔白大褂的護士觀感不錯,抿抿嘴擠出抹淺淡笑意,言簡意賅地擠出個嗯字。

其實她病好得七七八八了,隻是不想這麼快回簡家,這才賴在醫院裝病號。反正唐遠征也快回來了,直接在公社這邊等他來打結婚證,還省得來回多跑腿了。

而簡家那頭沒分家,十幾口子同吃同住沒點隱私容易露餡不說,老二一家還有嚴重的重男輕女傾向。

簡青桐小名就叫招弟,下頭還有倆妹妹叫盼弟來弟,就為了把簡青雲這個吃啥啥沒夠乾啥啥不行的帶把兒的招回家。

三姐妹打小就吃不飽穿不暖,家裡家外沒黑沒白的乾活伺候弟弟,長大了就被賣掉給弟弟攢媳婦本,結婚後還得時刻貼補娘家,當一輩子扶弟魔。

書裡寫的原主的親事,就是她媽主動找落魄男主要了一條成色十足的大黃魚,這才不顧周圍人的非議,把自家才剛十八的大閨女包袱一裹嫁了過去,跟賣閨女差不多。

簡青桐當初看時候,原本隻是因為女主名字跟她一樣,這才起了興致一看究竟;

不料書中極品太多狗血太足三觀還不那麼正,連她這個閱齡不短的老書蟲都扛不住劇烈毒性,囫圇看了個大概劇情便棄了。

如今陰差陽錯穿書重生,她成了書中人,被動繼承了一家子極品親戚,簡青桐隻覺頭疼,也不知道她這算虧了還是賺了。

簡青桐捏捏手指,指腹上薄薄的繭子觸感熟悉,在在說明原主生活的不容易。

不過能活著總歸不錯吧?隻要控製住彆輕易弄死那些看不順眼的家夥就好。

簡青桐是打過喪屍的,而那些其實也不過是想欺負她的“人”而已。

時移俗易,為防止她一個按捺不住暴起傷人釀成家庭悲劇,簡青桐覺得還是儘量少接觸簡家人為妙,尤其是二房。

二房不單單有愚昧自私的爹媽弟弟,還有個居心不良的重生二妹,實在煩不勝煩,很考驗她的耐性。

說人人到。

簡青苗敲敲門,引起屋裡倆人注意。

她舉起手裡提著的一個紙包,笑眯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