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歸塵氣度沉靜,如淵水深沉,如青鬆挺拔。
栗輝生出懼意。
他本以為武比一定能贏,但現在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看樣子這個藥歸塵真是高手?
萬一輸了怎麼可怎麼辦?那便不能抱得美人歸了。
不,他一定要贏。
必須有個萬全之策。
萬全之策哪是那麼好想的?栗輝一時半會的也想不到,便想拖延,“說來慚愧,下官身上有舊傷,每個月的這幾天,總會渾身無力,功夫難以施展……”
“這什麼情況?”明家眾兄弟難以理解。
“說要武比的是他,說身體不適今天不方便的也是他。”
“每個月的這幾天總會渾身無力,聽起來好怪。”
“確實怪,這是什麼來著?”
“月,月信?”
“說話注意點,妹妹們在呢。”
“抱歉抱歉,方才失言了。不過栗將軍這個每個月都要渾身無力,真是怪異。”
張鄠忍俊不禁。
少年們哈哈大笑。
栗輝臉上發燒。
他也意識到他情急之下,找的借口一點也不堂皇,有點可笑。
但顧不得了,他就是要拖延。
想到萬全之策前,他不會冒然下場比武。
因為,他輸不起。
栗輝要求延期,三日之後再比試。
他向誠王求救。
誠王沉吟片刻,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把明探微叫過來,溫言相商。
明探微是孩子的身體,成年人的靈魂,發現誠王態度有微妙轉變。
比如說,誠王才開始對藥歸塵異常和悅,這時卻冷淡多了。
明探微感覺誠王是願意推遲比試的。
明探微並不反對。
媽媽的婚事又不著急非要在今天定下來。三日之後再比試,有何不可?
誠王看明探微的目光,溫和慈愛,“既然這件事是微兒主管,那麼,是否延期三日,便由微兒定奪。微兒的意思呢?”
明探微自從穿越到了明家,簡直是團寵待遇,不知不覺間總是流露出孩子氣。
她歪著小腦袋想了想,“世人常說‘婚姻大事’。既然是大事,那便要鄭重些做決定。過三日再決定,是不是比今天便決定下來要鄭重些?”
“鄭重多了。”誠王目光更加慈愛。
微兒天真爛漫,太討人喜歡了,和她母親當年一模一樣啊。
想到幼年明琅,誠王胸中溫熱。
明琅那麼美那麼好的姑娘,值得一個男人真心真意、忠貞不渝。
他已有妻有子,這輩子和明琅是沒有緣份了。
隻有讓微兒嫁給他的兒子,把微兒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了。
至於明琅的婚事……他本不該管,但他橫著看豎著看,栗輝和藥歸塵,哪一個也配不上明琅。
拖上三天再說。
明探微征求藥歸塵的意見,“藥大夫,您可以等幾天麼?您多年不摸兵器了,熟悉一下也好。”
藥歸塵態度好極了,“五姑娘是評判官,在下全聽五姑娘的。”
明探微現出得意的神色。
眾人不覺粲然。
明探微這位評判官做了決定,“三日之後,明府花廳,武比。”
明探微請大舅舅幫忙起草了份合同。
合同,古代叫契約。
契約把比試的時間、地點、因由、比試條件都約定清楚,並且要求參加比試的雙方承諾:技不如人便要認輸,不許渾賴。
栗輝看過契約,想了想他的優勢,要求加一名保人,“若輸了不認賬,保人顏麵掃地。”
栗輝請誠王做他的保人。
藥歸塵是孤兒,肯定找不來保人,這樣一來便把短處暴露了。
誰知藥歸塵胸有成竹,“我師兄恰好在京城,便請他做保。”
藥歸塵的師兄,便是藥生塵了。藥生塵乃當世名醫,鼎鼎大名,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肯做保人,藥歸塵這邊的信用度直線上升。
武比的事,便這樣定下來了。
……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誠王帶他的六位公子來到明府,本就引人注目,栗輝緊隨其後趕到明府,也是耐人尋味。
不知是誰透了口風,明府三日後武比的消息,漸漸傳開了。
這下子可熱鬨了。
市井之間到處開賭,賭到底哪個人能贏得武比,有幸和東楚第一美人成婚。
“那必須是栗輝。他可是廣威將軍,正四品。”
“那可不一定。聽說藥歸塵當年曾經從軍,一劍能擋百萬兵。”
“對,醫者人之司命,如大將提兵。”
“這是比武又不是比文,還是將軍更厲害。”
“對,我賭將軍贏。”
“我賭大夫贏。”
大賭局,小賭局,京城不知開了多少場。
也有不少人為明琅歎息,“想當年她可是宣德侯夫人啊,這和離之後,宣德侯另娶了固原郡主,東楚第一美人再嫁,卻隻能是廣威將軍,甚至是一介布衣。”
“可不是麼?這也差太遠了。所以說,男人和離再娶,還能娶著好的;女人和離之後,隻能下嫁。”
“侯夫人可是一品外命婦,什麼廣威將軍夫人、大夫之妻,根本沒法比。”
“紅顏薄命,紅顏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