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更直接,命人把這侍女打出去了。
明府上上下下對忠王府和宣德侯府,早就深惡痛絕,姑奶奶既然下了命令,下人們當然不手軟,真的是給打出去的。
一路打到大門前,最後飛起一腳,給踹飛了。
侍女又驚又痛,倒在地上大罵,“我是忠王府差來的,爾等如此這般,豈不是打忠王府的臉?”
“呸!”明府的管家、仆役等叉腰站在門前,奚落嘲諷,“忠王府的臉還用得著我們打?忠王府自己打自己的臉,打的啪啪響啊。”
有路過的閒人湊趣問道:“忠王府怎麼自己打自己臉的?”
管家仆役等大笑,“固原郡主都做了些什麼,難道閣下沒有聽說過?”
閒人也大笑,“聽說了,聽說了,萬萬沒想到一位王府郡主,竟如此下作。”
管家指著侍女,“固原郡主害了我家姑奶奶,忠王府還指使這侍女到我明府來耀武揚威,閣下說該不該打?”
“該打!打的輕了!”閒人恨恨。
一位提著菜籃子的大娘從此經過,閒人從荷包裡取出碎銀,“我拿這碎銀子跟您買了這些菜蔬,可使得?”
大娘是個實在人,“這實在太多了些,我賺了,您賠了。”
“沒什麼賠不賠的,我樂意。”閒人硬把碎銀塞給大娘,拿過菜籃子,把籃子裡的菜往侍女身上臉上丟,“害了明家姑奶奶還有臉到明家挑釁,沒王法了麼?”
侍女一邊掙紮著想自己起來,一邊和明府這些管家仆役對罵,本來這侍女都快要起來了,閒人劈頭蓋臉的這麼一砸,侍女又坐地上了。
侍女是坐馬車來的,馬車就等在一邊,車夫下來想扶侍女,被侍女嫌棄的甩開了。
她可是忠王妃身邊的侍女,就算落難了,也不能讓這粗鄙的車夫來扶她吧?
侍女把車夫甩開了,菜蔬不停的砸過來,侍女伸手阻擋,更是狼狽,更起不來了。
侍女氣得又哭又罵,說明家欺負人,明府管家冷笑,“你到我家來挑釁的,反倒成我家欺負你了?”
大娘在旁邊猶豫了一會兒,拈了拈碎銀,覺得實在是太多了,過意不去,和閒人商量,“這位先生,要不然我再給你弄些菜蔬過來吧。”
閒人百忙之中回頭,“大娘若空閒,多弄些菜蔬過來也使得,不過不要好的,越臭越爛越好。”
明府前的這些稀奇事有人瞧見了,很快擴散開,附近不少百姓趕過來,拿著臭雞蛋爛菜葉等往侍女身上扔,都罵忠王府、固原郡主不乾人事。
這侍女也算是頑強,到了這步田地,還奮不顧身的大聲疾呼,“江侯爺在牢獄中患了重病,臨終前想見明五姑娘一麵,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無奈圍觀的百姓不講武德,侍女都這麼賣力了,百姓們也不聽她的,隻管用力砸。
一個胖媳婦不光跟著大家砸,還恨恨的罵,“殺千萬的都三天三夜沒回家了,也不知死哪了?彆是被這個小妖精給勾了魂吧?”
這胖媳婦的罵聲傳到侍女耳中,侍女幾乎崩潰。
她雖是侍女,卻是王府侍女,眼光一向高得很,不是王府公子,她根本看不上。這胖婦人如此粗俗,丈夫能是什麼好的,她為什麼要去勾引?
另一個瘦瘦的、年近四十的婦人,瘦而有力,手中的柿子準準的砸到侍女膝蓋上,生疼生疼的,“娘家也問老娘要錢,婆家也問老娘要錢,老娘賺幾個錢是容易的麼?呸,惹惱了老娘,誰也不管了!除了親生孩兒,老娘誰都不管了!”
侍女疼得狠了,衝那婦人大吼,“你家人問你要錢,與我有何相乾???”
那婦人迎麵啐了一口,“呸,老娘自己家人舍不得打,可不就得趁著這個機會狠狠打你出氣麼?”
眾人哄堂大笑。
侍女幾乎氣暈。
這些人怎麼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全都這麼不講理!
侍女牢牢記著主人的吩咐,想在大庭廣眾之中把要緊的話給拋出來,“親生女兒不見親爹,普天之下沒這個道理!做人不孝順,天打雷劈!”
我朝一向以孝治天下,在官員士紳麵前提孝道,那是沒人敢反對的。誰知圍觀之人有名婦女,聽了這話登時麵紅耳赤,“親爹若是賣了親生女兒呢?若是想殺了親生女兒呢?若是朝打暮罵呢?女兒還要孝順他?”這婦女也不知積攢了多少怨氣怒氣沒處撒,衝將過來,揪著侍女沒頭沒臉的毆打,“為什麼往死裡坑自己的親生女兒啊?到底為什麼啊?”打著打著,婦女放聲痛哭。
侍女臉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立時三刻殺了這婦女。
最後還是車夫回忠王府報信,忠王府派出了一隊侍衛,才把這倒黴的侍女給搶了回去。
可憐這侍女本想借機出人頭地,結果沒立下功,反倒被打得渾身是傷,沒法見人了。
忠王妃大為惱怒,“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宣德侯這親爹想見明探微這親女兒,天經地義,明府居然敢不點頭?
更令忠王妃惱火的是,這件事迅速傳開了,沒人關心忠王府的侍女到底傳了什麼話,都責怪忠王府仗勢欺人,故意派人登門挑釁。
忠王府本就處境不妙,這麼一來,更是雪上加霜。
忠王妃叫來幕僚匡飛,商量了一下,匡飛奉命出去辦事了。
匡飛找了個家境貧窮、急著用錢的禦史,花了點小錢,讓這個禦史上了奏章。禦史文筆不錯,洋洋灑灑寫了長文,說宣德侯臨終之前和明五姑娘父女相麵,是多麼的有必要。
這奏章到了禦前,章和帝親閱、批複:“父女麼?”
章和帝的批複,就隻有三個字,但這三個字已經表明態度了。
宣德侯和明五姑娘是父女麼?宣德侯不是一直不承認明五姑娘麼?
章和帝批複之後,匡飛親自跑了趟牢獄,和宣德侯見了一麵。宣德侯上了份奏章,承認明五姑娘是他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