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聲起初看到那些百姓們明明不想死,卻對她說不怕,服藥後,一個個倒下,的確十分難受。
但如今知道救不了,哪怕有了解藥,依舊救不了,她就不難受了。既然她用儘了力氣,也無可奈何的事兒,她何必自尋煩擾?
她應該想的是,是什麼人,在河新城,布下如此殺孽的大陣?真是那位朝廷被周王信重的天師嗎?他真有這麼大的能力?想乾什麼?
上萬百姓的魂,被人收了,又用來乾什麼?
婁千藝見江離聲不說話,伸手抱住她,“師姐,我們雖是修道之人,但又不是真的神仙,救不了人,也不是我們的錯,是背後行惡的人,太可惡了,如此造孽,也不怕天打雷劈。”
江離聲伸手拍拍她,“我不難受,救不了人,的確不是我們的錯。”
婁千藝鬆開她,鬆了口氣,“師姐能這樣想最好,也不知是什麼人,竟然有如此通天的本事,設下大陣,我們修為低沒察覺也就罷了,就連於師叔和楚師叔也沒察覺,幸好宗主讓我們快走。”
她問:“我們如今就這麼走了罵?此事就不查了?”
江離聲不說話,看向於從容和楚瀝青,她自然是想查的,但礙於自己如今靈力全無,是拖人後腿的那個,她不能自作主張。
於從容也沒說話,落荒而逃,從來就不是她的行事作風,但被人無聲無息困在河新城的大陣裡,她竟然毫無察覺,如此厲害的大陣,玉宗主讓他們快走,他們自然要快走。至於如今,要不要回去查,她也拿不定主意。
畢竟,她清楚地知道,若不是江離聲咬破手指,楚瀝青與席季禮用她的血聯手揮劍,怕是破不了此陣。雖然她不明白,破陣與江離聲的血有什麼關係,但她就是知道,一定有必然關聯。
楚瀝青也拿不準,他比誰都清楚地知道,江離聲的血,才能破陣,若今日沒有江離聲在,他們可能都會被焚殺在這個陣裡,無論是他,還是於從容,一個都走不了。
他一時也沒說話。
這時,江離聲的傳訊牌亮起,她低頭點開,玉無塵的聲音傳來,“可平安離開了?”
江離聲回複,“離開了,師傅你是對的,不知什麼時候,有人在河新城設了大陣,也許我們進入河新城前就有,隻不過沒察覺而已,楚師叔的飛梭載著我們離開時,撞上了已經啟動的大陣,楚師叔和席師弟聯手,破了陣,我們才能順利離開。”
玉無塵問:“是什麼樣的陣法?”
江離聲答:“是可以讓河新城內上萬百姓的魂魄瞬間離體,在我們破陣後,轉眼便燃起通天火光,可以將一切都滅殺化為灰燼的陣法。”
玉無塵道:“是鎖魂陣。”
他不必親眼所見,也知道怕是他徒弟的血,才是破陣的真正原因,畢竟無論是楚瀝青,還是席季禮,都不擅陣法,他語氣不好,“鎖魂陣是鬼界為拘成千上萬的鬼魂,獨有的大陣,在上古神魔大戰後,遺失了。”
江離聲懷疑,“是鎖魂陣嗎?這麼說是鬼界作亂了?”
“不好說。”玉無塵不妄下結論,“按理說,拘魂燈下,哪怕是鎖魂陣,也一樣能拘到你想要找的魂,但拘魂燈卻在當時無用。所以,到底是真的鎖魂陣,還是鎖魂陣隻是表象,是個陣中陣,都不好說。”
他沒有親眼所見,隻能從江離聲的複述猜測,也不能十拿九穩。
江離聲有一種想掉頭回去的衝動,方才因為離開的太快,她又坐在飛梭裡,沒能十分看清整個河新城的模樣,“那我們還能回去看看嗎?”
“看什麼?嫌自己命大嗎?”玉無塵道:“也想化作冤魂,被人收了?彆以為你們破陣離開了,再回去就是安全的。”
江離聲隻能打消回去的心思,“可是師傅,什麼人這麼厲害?在人間作亂,我們就不查了嗎?”
她將今日事情的經過,簡單跟玉無塵說了,然後道:“會不會是受周王信重的那個天師?就是他勸說周王一意孤行焚城。照今日的情況看,若是我們不救北城的上萬百姓,到了子時,這個陣大約也會開啟,不管鄭峰聽不聽王命,整個河新城百姓的魂,都會被收。如今因為我們橫插一腳,所以,應該是設陣之人察覺到了我們,才無聲無息提前開啟了大陣,想將我們一起焚殺在陣裡。”
“嗯。”玉無塵承認她說的有些道理,“凡間帝王身邊的那個天師,大約脫不了乾係。”
江離聲想去會會那個天師,“那……”
“你們先去七玄門,此門派距離河新城近,不過半日路程,先去看看七玄門是怎麼回事兒?河新城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七玄門不該全無所知,但知而不報,是何理由?”玉無塵吩咐,“順便與你花師叔彙合,我聽說昆侖執事堂的墨堂主也去了七玄門,你們彙合後,再視情況而定。至於凡間周王身邊的那個天師,我會派人去查。你救了上萬百姓送去雲山城,周王自然會找上清虛,屆時我再理會。”
江離聲答應,“好。”
玉無塵又囑咐,“你靈力全無,不要自己亂跑。另外,你要記住今日的教訓,按理說,你也修行陣法,即便如今靈力全無,也當該對陣法敏銳得很,今日卻在拘魂燈拘不到魂時,還沒察覺出不對勁,可見受那些百姓影響,左右了你的情緒,讓你亂了心神,難以分辨,才因此疏忽不對勁之處,此乃
大忌,若非你及時找我,還算聽話,迅速離開陣中,否則真若是陣中陣,你哪怕破了陣,說不準今日也得將命留在那裡。知道了嗎?”
“知道了。”江離聲也有些後怕,“師傅,幸好今日你沒在睡覺,否則我傳訊你若沒及時回我,就完蛋了。”
玉無塵沒好氣,“你靈力全無,還在外麵亂跑?怎麼能讓人放心?我睡什麼覺?”
他似乎懶得再跟她說,掐斷了傳訊牌。
江離聲看著掐斷的傳訊牌,嘟囔,“脾氣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