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白天的, 做這種事不大好吧？”
白玉支支吾吾道，耳根隱隱在發燙，這實在是太突然了, 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沒關係, 我們是夫妻……”沈墨雙眸沉沉地看著她, 伏在她耳畔輕語，溫潤柔和的聲音帶著若有似無的勾引。
白玉泛著桃色的臉頰更加紅了, 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大人, 有要事稟報。”是林立的聲音。
兩人同時一愣，內心皆有些遺憾，白玉悻悻地起來，用手肘推了推沈墨的胸膛, “你快去開門吧。”
沈墨無奈地歎了??聲，捧著她的臉, 在她唇上親了??口, ?不情不願地起身，整整衣冠, 出去開門。
白玉看著他??臉欲求不滿的神色, 暗暗笑?起來。
“有??要事？”沈墨開口問，神色正經而嚴肅，絲毫看不出來方才意亂情迷的痕跡。
林立回道：“大人，京中派人送來了密旨, 要大人親拆，如今人正在主院大廳等著。”
沈墨神色未改，沉聲道：“先將人領到書房, 我換身衣服，稍後便去。”
“是。”林立躬身，領命而去。
沈墨回到臥室，白玉已經從床上起來，見沈墨回來，急問：“可是京中來消息了？”
“嗯。”沈墨點點頭，走進屏風，白玉亦跟?進去，幫著他換下常服，穿上官服。
“你覺得皇上會不會召你回京？”白玉??邊幫他係上腰帶，??邊問道。
沈墨正伸展著雙手，好讓白玉為他係腰帶，聽到白玉的話，他收手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下，微微??笑，說：“你猜。”
白玉見他心情似乎很好，想必心中已經有數，白玉搖?搖頭，笑道：我猜不到，我對你們官場的事不?解。”
沈墨但笑不語，換好?衣服，便來到了書房，見?京中派來的人，敘?禮，便領?密旨。那人因急於回京交差，連茶都不曾喝??口，便匆匆離去?。
沈墨打開密旨，看完之後，臉上不由浮起一抹難以掩飾的喜悅之色。
待沈墨放下密旨，林立問道：“大人，可是好消息？”
沈墨點了點頭，說道：“極好的消息。”沈墨心中雖是激動，然他神色依舊淡定自若，隻是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聖上欽賜他官複原職，命他不必等新縣令到來移印交割，兩日後即押送劉暡等罪犯啟程進京。
* * *
聽到沈墨官複原職的消息，白玉激動得簡直語無倫次，差點還哭了出來，“沈墨，我……我們真的可以回京了麼？不用再待著這個鬼地方了？”
白玉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夠回京了，她原本還以為還要在這裡熬個幾年。她真的很想念清音和煙兒等人，還有她的紅袖坊啊，沒有她的打理，紅袖坊估計已經快要麵臨倒閉了吧，她其實??直很憂心她的紅袖坊，隻是沒有與沈墨說罷了，說了也隻是徒添煩惱。
白玉??激動不禁將真實想法說了出來，直到看到沈墨愣了??下，以為他生氣?，白玉有些後悔自己說錯?話，赧顏道：“我也不是不喜歡這個地方了，隻是這裡的水土太不養人?，這裡不僅冷，還?分乾燥，你看我水嫩嫩的皮膚都乾癟了。”白玉說著，還撩起?袖?，“不信你看。”
沈墨其實並沒有生氣，隻是有些慚愧，白玉為了他，放棄?京中的繁華富庶和自己所擁有的??切，跟隨自己來到這邊陲之地，而他之前卻沒少讓她受傷難過，沈墨順勢握住她的手，牽到唇邊親?親，溫柔地笑道：“明明還是水嫩嫩的呢。”
“跟你說正經話呢。”白玉羞嗔?他??眼，欲抽回手，沈墨袍袖??揚，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住，垂眸望向她的目光堅毅且認真，“白玉，我絕對不會負你的。”
這大概是白玉聽到他說過的最鏗鏘有力的??句話。白玉雙手勾住他的脖?，眯了眯美眸，道：“沈墨，你可要記得你說過的這句話，還有既然你已經娶了我，你就要遵守‘三從四德’。”
彆的女人若是對自己的夫君說要遵守三從四德，或許會叫人感到匪夷所思，然而經白玉的口中說出，沈墨卻覺得?分有趣，他知曉女人的三從四德，但男人的三從四德他倒是沒聽說過，沈墨饒有興致地問道：“娘?說的三從四德是指什麼？”
白玉被問住?，她知曉女人的“三從”為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但是沒有女人敢對男人提出來過“三從”，白玉認真想了想，黛眉??揚，笑道：“這三從嘛，就是聽從我的話，聽從我的話，聽從我的話。回京之後，我不許你再將你??些鶯鶯燕燕帶回府中，純粹聽曲兒也不??，還有，我不許你三妻四妾，我就是你唯一的妻。以後出去應酬呢，對於向你示好的女人，你要以君?之禮待之。這些你可做得到？”
沈墨在京中的紅顏知己可不少，愛慕他的人也不少，其實他若是有心，她也防不住，但提是有必要提的，她要讓沈墨知曉，她與其他女人不??樣，她不會幫自己的丈夫納妾以示賢良淑德，她就是不能夠容忍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拈花惹草。
他這個傻妻?啊，現在才提就不怕他不答應麼？他自以為她之前不提，是太信任自己呢，沈墨一挑眉，笑道：“卿卿，你不覺得現在提已經遲?麼？就算我不同意，你也已經是我的妻子?。”
白玉??怔，將沈墨的話當真?，心口沉下，冷聲道：“怎麼，你還想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去找彆的女人，我也去找彆的男人。”
“不??！”沈墨一聽白玉要去找彆的男人，立即無法忍受?，然見白玉瞪他，沈墨連忙收了氣焰，態度柔軟下來，委屈道：“我從來沒想過找彆的女人，我隻要你。”
白玉這?氣平，隻是卻不想之前那般和顏悅色了，他如今又成?那高高在上的翰林院掌院，她絕對不能慣著他，免得他將來欺負她，她得趁沈墨如今戀她正熾熱，先下手為強，“那你聽不聽我的話？”
沈墨見她沒那麼生氣?，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他試探性地抱住她，見她沒拒絕，?攬緊她的腰，“娘?說什麼就是什麼。”沈墨輕笑出聲，“那麼，四德呢？”
白玉伸手撫?撫他的胸膛，道：“四德嘛，等我想到再說。”白玉唇角??揚，笑得嫵媚勾人。
這??夜，白玉激動得睡不著，開始收拾自己的??些??李，也不用小蕖幫忙，沈墨勸她早點休息，明日再收拾，但白玉並未理會他，沈墨便??直在她身旁晃來晃去，像是刻意找存在感似的，也不知道想做什麼，白玉依舊不理會他。於是這??夜，白玉和沈墨十分平靜地度過?，也沒發生特彆的事情。
他們這邊平靜，然許?階那邊並不平靜。
夜裡刮起?風，狂風呼號，飛沙走石，電光在天邊劈過，雷聲滾滾而來，不到一刻，滂沱大雨傾盆而下，大雨打在窗紙上，籟籟作響。
許子階心中抑鬱，又被這驟雨狂雷弄得輾轉難眠，更加煩躁起來。
回京，這本是一件令人振奮的事，可他歡喜的同時，心中還有股很煩亂的感覺。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在擔心什麼。
回?京，他和紅雪就徹底的不可能了吧？這般想著，忽然覺得心裡有處地方空落落的，哪怕想到自己終於能夠施展抱負，心口也仍然感覺不到滿足。
許子階突然長歎一聲，隨即睜開眼，目光盯著黑漆漆的帳頂。
雨下到後半夜，終於停止了，隻是依舊有那斷斷續續的簷溜。許子階仍然沒有睡著，他心煩氣躁，就連那簷溜也覺得格外的擾人，越聽越煩躁，越聽越睡不著，猛地從床上坐起，隨手抄起床頭的枕頭，猛地向窗前擲去。
許子階手撐著額頭，搖頭苦笑，他這是在做什麼呢……他重新躺回床上，翻身朝裡睡去?，捱至五更天，?終於睡著，昏昏噩噩，迷迷糊糊間，卻又做起了與紅雪有關的夢……
次日清晨，天已放晴，??縷縷晨曦透窗而進。紅雪推枕而起，打開窗?，??陣濕風撲麵而來，隻覺遍體生寒。
紅雪深吸一口氣，聞到清新濕潤的空氣，不由莞爾??笑。想到可以回京，紅雪內心也是高興的，她在京城生活了許久，在那裡，她更有歸屬感。
“姑娘，我服侍您梳洗吧。”小桃道。
紅雪這?回身，梳妝之時，突然有底下的丫鬟來報，說許?階生病?。
紅雪拿著簪子的手??頓，隨即問道：“怎麼就生病?？”
那丫鬟是給許子階送早膳去的，去時見他??直躺在床上，叫他也不理人，丫鬟有些擔心，走過去查看，卻見他臉色蒼白，好像生病的模樣，丫鬟不知如??是好，見他迷迷糊糊中呼喚了??聲紅雪的名字，那丫鬟靈機一動，便匆匆來稟報紅雪了。
紅雪雖是不想理會，但好歹也是相熟的人，不管說不過去，便領著小桃來到了他的住所。
屋內沒有火爐，冷得很，大概是昨夜下雨的緣故，屋內還有些濕氣，紅雪想許?階大概是受了寒。便讓人小桃將炭爐燒得旺旺的，好趕走房內的濕氣。
自己則來到床邊，視線移到許?階俊秀的臉龐，他側躺著麵朝?，臉色蒼白，唇失去?色澤，劍眉蹙著，像是有些難受的樣子。
紅雪伸手正要往他額上按去，卻聽得他朦朦朧朧道：“口渴……”
紅雪隻能去給他找熱水，待拿著水回來，許子階卻醒?，正要撐起身。
“身子既然不適，就彆起身了。”紅雪上前幾步，想要扶許?階坐起，然手剛伸上前，便縮?回去。最終隻是呆呆地站在床榻旁邊。
許子階看到紅雪有些驚訝，他靠著床頭，覺得嗓?有些癢，手抵於唇間，輕咳了幾聲，虛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聽丫鬟說，說你生病?。”紅雪淡聲道。
“這丫鬟真是多嘴。”許子階虛弱道，說著又咳了幾下。
紅雪皺了皺眉頭，見他麵容憔悴，聲音沙啞，想到馬上就要回京了，他這時候生病可太耽誤事情?，也顧不得兩人關係已經生分的事，便坐在床沿，擔心地問道：“可是發燒了？”紅雪說著便要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卻被許子階抓住了手腕，紅雪一驚，忙要收回，越被他越握越緊。
紅雪急得不??，待要用力抽出手，許子階卻驀地急咳幾聲，紅雪眉頭一緊，隻能放棄?掙紮，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許子階握緊?她的手，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紅雪，你在關心我麼？”
紅雪避開他熾熱的目光，臉色驟冷，“我並不是在關心你，隻是明日就要回京了，這時候你生病會拖累大家……”
原來是這樣啊……許?階唇角浮起??抹自嘲之色，隨即鬆開?手，“我沒事，不會耽誤??程的。”
紅雪覺得自己話說得重?些，不由看?許子階一眼，卻見他沉默地注視著自己，待要不理，又被他眸中的火熱弄得有些不適，“你盯著我做什麼？”
“紅雪，我想我已經喜歡上你?。”許子階看著她，道，聲音低柔得如同情人間的昵語。昨夜他夢到了她，夢到兩人成?親，還有??個調皮可愛的孩子，醒來後卻發現??切隻是夢，這令他悵然若失起來。
如今，明明人近在咫尺，他覺得她離他?分遙遠，哪怕握著她的手，他內心依舊孤寂不安。
紅雪知曉眼前這男人向來說情話，將女人的心玩弄於鼓掌之間，而她卻不想去分辯他的話是真是假?。
紅雪冷冷道：“你不是喜歡我，隻是得不到，?念念不忘。”
見她神色不以為意，許子階心中有些許失落。不過她不信自己也是正常的，他們之間所說過的情話似乎永遠都參著假意。而他，幾乎沒對她真正坦誠過。“我就如此不值得信任麼？”許子階有些不甘心道。
“是，我不信你。”紅雪目光坦然地直視著他，道。
許子階微微苦笑，不願再替自己辯解分毫。年少時，不免追求過所謂真愛，然自成年後，他便不曾再對某??女子有過執念，他??向風流多情，卻從不沉迷女色，當斷則斷。情愛對他來說，不過是你情我願，合則聚，不合則散的事。唯獨這次，他卻在紅雪這裡跌?跟頭，且拖泥帶水，糾扯不清。
* * *
正月?五，上元節，天氣晴，並未下雪。
白玉沈墨等人於這??日啟程回京，因為要押送朝廷罪犯，聖上下旨，讓鎮軍江飛虎派??隊人馬護送沈墨進京。
馬車這會兒正穿山越嶺，向京城方向而去，白玉是不願意在這個季節出行的，但是一想到是回京，且馬上就要見到京中的好友，她內心是極其歡喜的，旅程的艱辛便沒什麼大不??。
白玉與沈墨乘坐第一輛馬車，此刻他正倚著書箱上，修長的指尖撐著額角，閉著眼假寐，白玉知他昨夜沒有睡好，??直在處理事情，直至四更天?睡下，沒睡幾個時辰，又起了床。
白玉也不打擾他，獨自一人覺得無聊，便想開窗透透氣，但怕沈墨凍著，便拿起??旁的羊毛毯披在他的身上，就這樣的動靜已經沒有吵醒沈墨，可憐他真的累及了。
白玉開???點點窗，見?頭黃沙滿地，遠處??帶帶的山峰從眼前閃過，雄奇挺拔，綿延不斷。
?頭天陰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雪了，寒風刺骨，凍得白玉直打哆嗦，沒一會兒，便覺得全身冰涼，白玉連忙關上窗?，縮回到被窩之中。
傍晚，車隊在驛亭中停駐，準備休整一夜再出發。
白玉與沈墨在房間洗漱完，出來用膳，??看?頭，天全暗?下來，還下起了雪，被風??刮，飄飄灑灑，如梨花亂舞。
晚飯是吃的是羊肉湯，湯內加?麵片，雖不是十分豐盛，但是管飽，羊肉燉得爛爛的，還加?香料，吃起來很香，吃完發?滿身汗，胃裡都是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