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色漸深,杜雲彤放下手中的賬本,又回到靈堂守靈。
侯夫人病死,正常情況下,杜硯的侍妾與庶子女們都需要過來守靈的,可許如清已死,靠山相府已倒,小呂氏自以為不過數日,杜硯便會把她扶正,故而麵子上的工作也懶得做了。
偌大的靈堂裡,隻有杜雲彤一人。
千雁上前來低聲地問:“那婆子還跪著呢,姑娘怎麼處置?”
杜雲彤懶散的抬頭,道:“老太太和小呂氏那邊沒來人?”
千雁回道:“姑娘今兒早三條罪狀摔在她身上,不讓她給夫人陪葬,已是寬宏大量,旁人哪裡會給她求情。”
這大長夜的,靈堂裡這麼冷清,杜雲彤感覺不是滋味,她想了想,開口道:“讓那婆子回去吧,順便讓她問問,榮哥兒身體可好些了?若好些了,便讓他過來守靈吧,畢竟是家裡的男丁,這不敬嫡母的名聲傳出去了,對他以後的仕途可不太好。”
小呂氏心疼自己兒子,說杜榮身體不好,一直沒來守靈。
杜雲彤本來不想計較,不想讓這些人汙了許如清的眼,可現在,杜雲彤要讓小呂氏知道,她的身份,她一對兒女的身份,究竟在哪裡。
果然不出杜雲彤所料,沒一會兒的功夫,小呂氏便領著一雙兒女灰溜溜的來了。
杜雲彤跪在靈堂裡,不理會。
小呂氏咬著牙,帶著兒女跪在了一旁。
一般來講,主母死了,為了麵子上好看,妾室們怎麼樣都得半真半假的哭上一哭,庶子庶女們也會假裝悲傷,可小呂氏和那雙兒女,一個個陰沉著臉,不像是守靈,倒像是上了刑場等著砍頭。
杜雲彤還是不理會。
小呂氏很快就憋不住了,她陰陽怪氣的開口:“姑娘今個好威風,親自動手打了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大家閨秀,還是彆太粗魯了,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哪個好人家會要。”
杜雲彤眉梢輕佻,十分困惑,不懂小呂氏一個妾室,究竟是哪來的勇氣說這種話,因為她的兒子嗎?
破敗的候府,就算承襲了爵位,又有什麼用?
眼皮子這麼淺,腦子看著也不太好用,憑她自己,會害死許如清?
種種疑惑攢在一起,讓杜雲彤不由得懷疑,或許小呂氏身後,還有一個幕後推手。
不管是誰害死了許如清,小呂氏是一定摻了一腳,就憑這,她不會讓小呂氏痛快的。
杜雲彤斜睥著小呂氏,道:“老夫人身邊的婆子,不也是個下人,在這候府,除了和我有血脈之親的,都是下人,下人做的不對,做主子的就要教,姨娘記住了嗎?”
小呂氏來之前剛被老夫人訓斥了一頓,說讓她看清形勢,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如今又被杜雲彤這般說了一通,心裡越發堵得慌。
小呂氏手指死死的攥著自己的裙擺,指縫都微微發白。
好你個杜雲彤,我看你等得意幾時,等我成了侯夫人,第一個就要除了你。
杜雲彤知道,小呂氏現在想殺了她的心都有,她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等跪完這一夜,不是去呂老夫人那上眼藥,就是去杜硯那哭上一哭,總之,會給她找點麻煩。
那就比比,誰找來的麻煩大。
古代的守靈,並不是一跪便是一整夜的,靈堂隔壁有軟塌,若是累了,可以在那小睡一會。
杜雲彤跪到了午夜,開始一個勁的啼哭,那陰惻惻的聲音,聽的人毛骨悚然,“嗚嗚嗚嗚嗚娘彤兒”
她一會喊娘,一會喊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這娘究竟是在叫誰,也不清楚是誰在哭。
靈堂裡的人頓時瑟瑟發抖,尤其是那小呂氏,鬢間插著的發釵都叮叮直響。
差不多了。
杜雲彤緩悠悠的站起身,千雁連忙上前來扶,蹙眉道:“姑娘,你身體是不是受不住了?”
她在這哭,小呂氏都要被嚇死了,連忙殷勤說道:“趕緊扶你們家姑娘去歇著吧!”
杜雲彤眼神冰冷的盯著她,說出的話一點都不客氣:“你給我好好的跪著,天不大亮,不準起。”
許如清的頭七還沒過,再加上小呂氏心虛,這會兒不住地點頭:“是是是。”
杜雲彤被千雁和百靈扶出了靈堂,繞到小後門的院裡,坐在花壇上咯咯直笑:“你看沒看到小呂氏那張臉?慘白慘白的,哈哈哈哈,什麼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百靈年紀不大,臉圓圓的,眼睛亮亮的,看著憨厚又喜慶,性子也很是潑辣,接道:“太痛快了!看她還敢不敢對我們夫人不敬!”
千雁要謹慎的多,她順著小後門往外看,“姑娘,小點聲,彆讓人聽見了。”
杜雲彤聳聳肩,表情像個調皮搗蛋的小孩,滿不在乎道:“聽見怎麼了,我就是故意的,嚇死她們幾個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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