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輕呼出聲,小宮女們連忙去扶杜雲彤。
太後眉頭動了動,輕歎一聲,對楊氏道:“她的脾氣,倒與她娘有些不同。”
楊氏附和著,眼底滿是惋惜——這麼好的機會,她居然向太後提了這麼一件事,許如清葬在潁水後,隻怕她在侯府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試問,一個不入承恩侯祖墳的侯夫人,還是侯夫人嗎?
許如清都不是侯夫人了,她還是嫡長女嗎?
定北侯府上,五皇子李昱又喝得大醉,手掌拍著桌子,道:“父皇,大哥是被冤枉的。”
秦鈞瞥了他一眼,吩咐下人收拾房間,準備醒酒湯。
“備馬,本侯要進宮。”
下人看了看天色,猶豫道:“這麼晚了,侯爺明日再去吧。”
秦鈞目光掃過來,下人連忙改了口,道:“小人這就去準備。”
清寧宮,內侍前來回太後:“娘娘,定北侯秦鈞求見。”
太後慢慢睜開眼,道:“哦?”
“他終於肯來見哀家了。”
太後揉著眉心,到:“宣。”
進殿之後,秦鈞一撩衣擺,單膝跪地,道:“娘娘金安。”
太後道:“免,你坐吧,”
小宮女捧來了茶,太後目光如刀一般,落在秦鈞臉上,道:“你想好了?”
她高居上位者多年,自問一雙眼睛早已練得如火眼金睛一般,能看破人心,然而今日的兩個人,都讓她琢磨不透。
一個是如今仍躺在她宮裡昏迷著的杜雲彤,另一個便是有殺神之稱的秦鈞。
杜雲彤如今的處境,自顧尚且不暇,竟還要求許如清葬在潁水,她不知道該說她傻,還是說她有孝心。
而秦鈞,明明是個少年,眼底的神色卻如深潭一般,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他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一般,鐵與鮮血混合在一起,揉練了他迫人又淩厲的氣質,像是一把開了刃的劍,鋒利又危險,稍微不注意,便能被他所傷。
若是在以前,她是不願意與這麼危險的人合作的,可是現在,她沒有選擇,她隻能選他。
太子皇後都死了,她也老了,她護不了李昱多長時間,她必須在她死之前,給李昱鋪好通往帝位康平大道。
華陰楊家,帝佐之才,她的眼光,絕不可能錯。
大夏朝未來的天子,隻能出在她膝下。
夜,越來越深。
廣寧公主一身緋色宮裝,立在清寧殿外。
小宮女道:“公主,這個點了,咱們回去吧。”
夜風吹來,廣寧公主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臉上呈現不健康的粉紅。
內侍引著宮燈,明明暗暗而來。
宮燈下,秦鈞墨紅色衣上隱有華光流動。
看到迎風而立的廣寧公主,秦鈞放慢了步伐,眉頭微皺。
廣寧公主走了過來,目光盈盈,道:“侯爺。”
待走到秦鈞身邊,她又極小聲地道:“鈞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