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彤對杜姑娘的了解,隻覺得她是書裡的一個大反派女配,得勢之後滅了自家滿門,以及頭也不回地走在作死路上,將一個原本強盛的大夏朝,禍害得國將不國,民不聊生。
而對於杜姑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是杜雲彤穿越之後,徹底體驗一把杜姑娘的生活才明白的。
不了解杜姑娘,更不了解杜姑娘周圍的人際關係,比如幫她見太後的楊氏,千裡迢迢趕來看她的二姨母,以及前幾日突然在夜裡出現的秦鈞,她一概不知道他們與杜姑娘原本的關係如何,還是後來與他們相處時,抽絲剝繭推斷出來的。
杜雲彤緊了緊衣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聲,還是原來杜姑娘的心聲,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蜀地遠在千裡之外,
薑度肩膀微微一顫,輕輕搖頭,半斂著眼瞼,眼底星河一片,注視著杜雲彤,低聲道:“不會。”
薑氏一族世代鎮守梁州蜀地,私自出蜀是大忌,他沒有表明身份,隻用了一個化名,故而旁人也不知道他是誰,隻道他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過路人。
周圍的人不認識薑度,更是加深了杜雲彤的疑惑,杜姑娘殘存的意識對薑度的依賴是做不了假的,可是杜姑娘身邊之人,為什麼沒有一人是認識薑度的呢?
千雁道:“姑娘,外麵風大,您還是先上馬車吧。”
杜雲彤恩了一聲,在千雁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有薑度隨行,路上再不用擔心劫匪之事,杜雲彤此刻擔心的隻是,原來的杜姑娘,與薑度究竟是什麼關係?
她剛才的反應應該沒有大錯,最起碼薑度對她的反應並無異樣。
薑度對她,是熟稔中,又有些彆扭在裡麵的,杜姑娘殘留的意識卻對他依賴得很,杜雲彤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麼。
薑度與秦鈞不同,他不是在京都長大的世家子弟,在杜姑娘過去的十多年生涯裡,薑度在蜀地忙得不亦樂乎,他倆根本不可能有相見的機會。
更何況,薑度的年齡也比杜姑娘大上許多,杜姑娘如今才十幾歲,薑度已經是快要三十的人了,巨大的年齡差距擺在這,青梅竹馬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在他們倆身上。
杜雲彤揉了揉眉心,她現在唯一慶幸的是薑度沒有秦鈞那般敏銳的感知,一個照麵,便說她變了之類的話。
薑度比秦鈞溫和很多,看她的目光也不是秦鈞那種冰冷的審視,他隻會微斂著眉眼,狀似無意地掃上她一眼,並不直接迎著她的目光看著她。
薑度的沉默讓杜雲彤越發摸不準他的心思,他不遠萬裡趕回來,好像就隻是為了陪她把許如清下葬,除卻這件事,旁的話他一概不說。
不過得知杜雲彤追究劫匪背後的小呂氏時,他又分外配合,劫匪不願說出背後人,薑度道:“人給我,明早給你消息。”
然後在第二日清晨,原本死活不肯開口的劫匪,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杜雲彤問什麼,他們便說什麼。
杜雲彤問得七七八八時,薑度突然道:“你在侯府過得不好?”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她若過得好,能好到送許如清回故裡隻有她一人嗎?
杜雲彤道:“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沒了娘的孩子,總會比旁人苦些。”
薑度眼底的星光暗了下去,沒再接話。
在薑度的護送下,杜雲彤一行人很快便抵達了潁水。
相府雖倒,但罪不及祖墳,杜雲彤隻需按照輩分排序,將許如清葬在應在的地方就可以了。
選了個黃道吉日後,杜雲彤便指揮下人動工了。
許氏一族是世家大族,不過大部分分支隨著許相遷到了京都,留在潁水的族人並不多。
在得知杜雲彤送許如清的靈柩回潁水後,這原本不多的族人前來吊唁,好在他們知曉隻有杜雲彤一人回來,故而來的人都是女眷,倒也免了許多接待上的不便。
大夏朝有在墓地前搭靈棚守靈的規矩,杜雲彤作為許如清的獨女,自然也免不了,靈棚搭起來後,杜雲彤便在靈棚住下了。
這日杜雲彤起了個大早,去給許如清守靈。
說是守靈,其實與晨昏定省差不多,每日去墳前跪上一會兒,便是向死去的親人儘孝了。
杜雲彤在百靈的陪同下剛走沒幾步,原本留在靈棚裡的千雁此刻卻走了過來,攔在杜雲彤麵前,輕聲道:“姑娘,那位英雄去了夫人處。”
千雁眉眼微微下垂,手指緊緊握著帕子,道:“要不,您晚一些再過去?”